第九卷 淩云三才 第四十二折 神令役鬼,投名血书
「聂冥途?谁是聂冥途?」
密室之中,耿照闻言一凛,转头整着明栈雪。她却不怎么意外,掠了掠几络鬓额垂落的
发丝,盆发衬得面颊白皙柔嫩,如玉莹然。
「三十年前,畜生道之主、统领群兽的狼首『照蜮狼眼』聂冥途,可说是集恶道三道冥
主中最令人头疼的人物。此人残忍嗜杀,为恶之甚,简直是罄竹难书。」她对耿照眨了眨眼,
抿嘴轻道;「你每晚都与这等人物周旋,不仅能全身而退,武功还越练越高,要传到江湖上去,
任谁都不能不写个『服』字。」
耿照苦笑之余,也不禁有一丝骄傲:「原来......我所面对的,竟是这般难缠的人物!」见
她神色自若,微感诧异:「明姑娘早看穿了他的身份么?」
「也说不上个『早』字。」
明栈雪微微一笑,摇头道:「江湖传闻,聂冥途练有一门慑魂魔眼,不但夜里视物如白昼,
望远更是如鹰如狼,可於一里之外窥见针尖羽隙、松鳞蜗角,兼有迷魂夺魄的异能,堪称独
步天下。那夜我与他追逐角力,他轻功身法尚不及我,却能紧咬不放,不免令人生疑;又见
那青黄闪烁的奇异瞳色,便猜想是此人。」
回见大殿之上,群鬼蜂拥而入,阴宿冥袍袖一挥,喝止道:「不得无礼!都退出去!」心
有不甘的小鬼们嘶呱一阵,抓耳挠腮的又退出去。阴宿冥左手笼在宽大的袖中,迎风一招,
干冷的夜半空气中忽然刮过一声刺耳烈响,宛若鸦枭怪啼。
耿照在密室中听见,便是隔着厚重的弥勒大腹,亦不禁浑身一震,几欲掩耳,心想:「那
是什么声音?」
散在殿外的白面伤司循声而入,搬来三张王座也似的诡异长背扶椅,竟全由雪白的长骨
接成,扶手便是两条完整的带掌臂骨。长背边缘缀满打磨光洁的巨大鲨齿,顶端两侧的挂牙
部分则以两枚浑圆的颅骨装饰。
那白骨王座形体庞大,气象迫人,重量却颇轻盈。
白面伤司将三座遥遥排作「品」字,悉数退至主位之后,垂首而立,宛若傀儡。那自称
是狼首「聂冥途」的黑衣怪客始终抱臂冷眼,动也不动,青黄闪烁的邪眸中似有一丝冷冽讥
诮。
阴宿冥撩起绿袍横栏一振,拂膝坐上了背向大佛的主位,翘起左脚的厚底官靴叠腿,挥
袖道:「老狼首的魔眼独步天下,料想世间再无第二双,本王这便不看狼首铁令,验明正身了。
请!」
聂冥途嘿的一笑,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枯瘦细长的焦褐指尖轻抚扶手的光洁白骨,
半晌才低笑道:「嘿,转眼都三十年啦!说是极长,到底也捱了过来-上回坐这张白骨王座,
就好像是昨儿的事。」笑意轻妄,淡淡的语气中却不无萧索。
「这也正是本王,前来迎回二位冥主的原因。」
阴宿冥道:「集恶道分裂三十年,世人多不知威名,竟说七玄之中,以天罗香居首,何其
可笑!如今本王执掌门户,率精锐重入东海,先并七玄,再平七大门派;压服东境之后,天
下雄图,指日可待!如此大业,正须二位冥主鼎力相助。」说到激昂处,不由得舞袖踏是,
扶座欲起。
聂冥途恍若不觉,兀自抚摩着白骨王座,似沉湎於旧日回忆,难以自己。
阴宿冥等不到回应,干咳几声,终於还是接下了话头,续道:
「是了,狼首既出,不知恶佛何在?」连问几声,聂冥途皆是装聋作哑,垂首低回。阴
宿冥隐隐觉得不对,暗提至阳罡气,扬声喝道:「南冥恶佛!本王既已亲自前来,你何不爽快
现身一见,共商本门大计?还是要动用本王的役鬼令令,方能请出你来!」
尖亢的语声在大殿中轰然回荡、久久不绝,隐有一股金铁交鸣般的杀伐阳刚,弥勒腹中
的耿照五内翻涌,心神悸动,全身真气滚如鼎沸,一发不可收拾,直觉把手一挥,便要起身。
明栈雪本与他双手交握,内息连结,一下突然断了联系,耿照体内新拓的筋脉陡地大乱,
打坏了渐趋稳定的平衡。她俏脸不变,忙扣住他的右手,另一只白皙玉掌自脑门拍落,纯正
的碧火真气透顶而人,耿照不由自主坐回去,盘膝抵掌,缓缓回神。
「我......我怎么了?」
「那厮的至阳罡气引动你全身气脉,碧火真气突然变得极不安定......全身放松,不要存
想导引或运动内力,交给我就好!」
明栈雪一咬银牙,源源催动内力,自他掌心灌入。耿照只觉体内一阵激痛,筋脉鹂地又
被宏大的内力硬挤着撑了开来;这样的感觉他十分熟悉,但前两次却远不及这次剧烈。
「这......这是三关心魔么?」思绪一起,体内的气息盆发紊乱。
明栈雪玉面披汗,加倍催谷内力,咬牙低喝:「别想这些!交给我就好。你快想些不相干
的事,别......别添乱!」自耿照与她相识,这位武功高强、心机深沉的绝美女郎总是占尽先
机,事事成竹在胸,姿态既优雅又犀利,从不会如此狼狈。
他隐约察觉自己体内的异变:阴宿冥的至阳罡气似与碧火神功产生了某种奥妙的联系,
原本打通三关心魔、真气与筋脉趋於和谐的身体突生变化,促成三关心魔提早到来。明栈雪
内力未复,连休息也不可得,须立刻助他破关除障,凶险可见一斑。
帮不上忙,至少不能再拖累她--耿照努力不想筋脉、行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大殿之上,
忽问:「谁是南冥恶佛?」
他的思绪不再干扰内息,明栈雪压力顿减,稳稳地鼓劲为他易经拓脉,边分神解释:「集
恶三道中『饿鬼道』的冥主,也失踪了三十年,下落不明。」
密室之外,阴宿冥连喊几声,不见有人相应,忽见聂冥途抬起头来,阴阴一笑:「省点力
气,南冥恶佛不在这里。阴宿冥是你的师傅呢,还是你的父亲?我瞧你的年岁,该是阴老鬼
的弟子罢?」
他口中的「阴老鬼」,自是前代的鬼王。
地狱道之主百世一系,聂冥途以老卖老,显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阴宿冥一掸膝腿,森
然道:「聂冥途,你应知地狱一道的冥主,千百年来便只有一位「鬼王』阴宿冥。本王既已执
掌门户,便是三道之主,除非你想背叛宗门,不则一世都须受本王的节制。」
聂冥途黑巾蒙面,青黄眸中却掠过一抹冷蔑笑意。
「看来,你那死鬼师傅什么都没同你说,是不是?」
他嘿嘿两声,以手支颐,屈起一条左腿斜倚王座,垂眸道:
「南冥恶佛若在此,我保证你今天绝不能生出此地。阴老鬼害我俩坐了三十年黑牢,受
尽折磨,梁子可大啦!他若非想害死你,便是自己死得突然,留下你这二楞子徒弟自作聪明,
巴巴的跑来莲觉寺送死,真真笑煞人也!,一
「放肆!」
阴宿冥忍无可忍,拍座疾起,大喝道:
「今日教你知晓,谁才是集恶三道的主人!」运起镇门神功《役鬼令》的至阳罡气,双
掌间豪光暴绽,如捧初阳!他两手高举过顶,便如升起一座烈焰火塔,殿外群鬼莫不低首哀
鸣、蜷作一团,连聂冥途也单膝跪地,捣眼低头,似乎极为痛苦。
阴宿冥笑道:「聂冥途!《役鬼令》专克阴邪,凡修练本门武功者,尽皆受制!事已至此,
你服是不服?」说着踏前一步,手中罡华遍照,硬逼着黑衣人俯首跪地,难以迎视。
「住......住手!恶佛......寺里......」聂冥途痛苦抱头,语声慢慢低了下去,终不可闻。
阴宿冥微凛:「你说什么?」袍袖一翻,伸手去拿抓他肩头。耿照从蚬孔中望见,想起方才显
义的花样,心底暗呼:「不好!」
果然「飕」的一声劲响,聂冥途双掌翻飞,由下而上,直取他咽喉!
总算阴宿冥见机得快,猛地下腰后仰,头脸几乎触地,堪堪避过了杀着;聂冥途得理不
饶,双掌一并、十指如捧莲,翻花似的一轮猛攻,所使尽是「薜荔鬼手」莲华部八路中的精
妙招数。
「薜荔鬼手」是天下指掌功夫中的绝学,在聂冥途手中使来,更是如鬼如魅,直将阴宿
冥整个上半身都裹入了一团翻花指影,犹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三十余合眨眼即过,错失
先着的鬼王竟匀不出手来递还一招,莲花指影紧黏着他头、脸、肩膊争团竞簇,煞是好看。
阴宿冥狼狈不堪,拼命拂袖挥掌、护住要害,被逼得连退几步,脚后跟「喀!」一声撞
上了白骨王座,几乎踉跄坐倒。眼看胜机将至,聂冥途突然「嘿」的一声,撤招跃出战团,
大笑道:「忒也无聊,不打了!」
阴宿冥缓过一口气来,怒喝:「老匹夫,你用的是什么武功!」不甘受辱,提运至阳罡气,
淩空飞跃、居高临下,刚猛无匹的掌势如神龙探爪,两人尚未交击,罡风已压得聂冥途衣袂
猎猎,膝腿微弯,仿佛千钧盖顶,竟无一丝腾挪闪躲的空隙。
他目中精光暴绽,终於有了一丝认真之色,脱口赞道:「好一式『凭虚御龙落九霄』!」
双手倏地分开,不再结成莲指,招式突然变得大开大阉,犹如风云卷动、刀剑横扫,由下而
上,声势竟是丝毫不逊,口中喃喃低诵:
「若为眼暗无光明者,当於『日精摩尼手』:若为从今身至佛身菩提心常不退转者,当於
『不退金轮手』.......若为降伏一切魉魉鬼神者,当於『宝剑手』;若为摧伏一切怨敌者,当
于『金刚杵手』......」
眨眼间,日精摩尼、不退金轮、宝剑手、金刚杵手等金刚部四路绝式一一历遍,「凭虚御
龙落九霄」的千钧压顶之势绝不动摇,威力与正气却被同属无双刚力的金刚伏魔之招抵消大
半,但余势仍有排山倒海之能。
阴宿冥虽诧异,却看出自己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聂冥途招式用老、刚力催尽,仍敌不住
《役鬼令》的惊天之威,兀自闭目垂首,喃喃如诵经一般,不觉大笑:
「老匹夫!死前才抱佛脚,不嫌冲么!」
「......有本有智,不坏不朽,经无数劫,破诸烦恼。」聂冥途猛一抬头,双拳击出:「若
为降伏一切天、魔、神者,当於『跋折罗手』!」
拳掌交击,两人身形一顿、轰然迸退,双双跌入白骨王座之中。
阴宿冥背脊撞上牙刺嶙峋的骨座长背,一口鲜血咬在齿间,心中的骇异却远远超过肉体
的痛楚:「怎么......怎么可能?本门中人,岂有能抵挡《役鬼令》神功者!-
聂冥途也不好受,一抹深渍晕出覆面的黑巾,缓缓淌下襟口,显然受创不轻。
然而,挡下集恶道中人畏如猛虎的无上克星《役鬼令》,却令黑衣蒙面的枯瘦老者意气昂
扬,仰头大笑:「痛快,真痛快!小毛头,现而今,你还觉得自己杀得了我么?」
堂堂九幽十类之主,岂容如此挑衅?阴宿冥深吸一口气,正要起身,殿外忽来一阵夜行
风,吹起他满身绿绸飘卷如蝶舞;低头一看,赫见腰部以上各处要害绽开无数指孔,密密麻
麻的,破孔中露出内里的银白软甲。可想而知,方才若无这一身门主嫡传的「御邪宝甲」,只
怕阴宿冥等不及使出「凭虚御龙落九霄」的绝式,便已先去见了阎王。
他紧咬银牙,手按腰畔的降魔剑,缓缓坐直身躯,便要豁命一战,守护尊严。
聂冥途好不容易收了笑声,竖掌二且,阴阴说道:「年轻人,若你明白了你杀不了我,我
也杀不了你,那我们便可以好好谈一谈了。还是你要再白花力气,无端拼个死活,才能明白
这个道理?」
阴宿冥盛怒未平,闻言却不禁一凛,强自抑下怒火,逐渐冷静。
他接掌门主之位的时间不长,明白自己修为尚不及老鬼王,自也不是聂冥途、南冥恶佛
的对手,所恃者只有镇门神功《役鬼令》而已。集恶道的武学均是阴寒功体,而掌门所持之
物--降魔神剑、御邪宝甲等--却是专克天下至阴至邪的攻防利器,《役鬼令》的至阳罡气
更是群鬼克星,就算三道冥主也无法抵挡。
谁知这失踪三十年的狼首聂冥途。竟练成了一身同样刚猛无邪的奇特武学。《役鬼令》丧
失了以正克邪的绝大好处,硬碰硬的结果,至阳罡气的威力略胜一筹,但招式却颇不及聂冥
途所使的怪异手法,谁也讨不了好。
阴宿冥略作思索,心中已拿定主意,从袖中取出一管铁笛,淩空挥出刺耳锐响,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王座之后,数十名白面伤司一齐躬身,鱼
贯而出。殿外群鬼也退至阶台下,偌大的觉成阿罗汉殿内,只剩下白骨王座之上,遥遥相对
的两人。
聂冥途笑道:「很好。能识时务、不拘小节,才做得了大事。老鬼是你师傅,还是亲生老
子?」
阴宿冥冷道:「这个问题,你要拿脸上那条黑巾做交换。让我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你便
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聂冥途嘿的一笑,随手拉开一边面巾。
耿照所处的方位角度,恰恰被拉开的黑巾遮住,难以窥见「照蜮狼眼」聂冥途的真面目,
不禁扼腕:「这人如不是显义所扮,却足以什么身份潜伏在寺中?」忽想起初入香积厨帮佣时,
与那中年执役僧的谈话,暗忖:「是了,寺中假剃度为名、行执役之实的杂工甚多,王舍院里
也有许多带发修行的居士长住。要揪出此人,可由此二处着手。」
聂冥途重新戴好黑巾,哼笑道:「如何,你满意了么?」
阴宿冥微微点头,肃然道:「先门主乃家师,我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
聂冥途道:「我猜也是。老鬼死了罢?我料想不是他指点你来莲觉寺的。」
「这个问题,狼首须以恶佛的下落交换。」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三十年来,我一步也未曾踏出莲觉寺。」或许是想起过往的梁子,
聂冥途口气转冷,哼道:「我不占你便宜。你且说你前来莲觉寺的目的,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
什么事。」
阴宿冥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一名自称『鬼先生』之人,传帖七玄诸门,说要在阿兰山召开『七玄大会』。先门主猝
逝之前,曾经约略提及,当年最后一次与狼首、恶佛会面的地点,便是阿兰山莲觉寺。我推
测两者或有关连,於是前来赴约,顺便追访二位的下落。」从内袋里取出一封请柬,扬手掷
出,平平飞至聂冥途手上。
聂冥途打开观视,又里里外外检查几回,将信笺掷还阴宿冥。
「这『鬼先生』是什么来头?」
「闻所未闻。」阴宿冥摇头。「不过他说:『门主欲统合三道,光大贵派,还须走一趟阿
兰山巅。料想令师临终之前,应有此说。』我是听了这话才决定要来,瞧瞧那厮弄什么玄虚。」
聂冥途昔日贵为三道冥主之一,深知门主的临终嘱咐,绝不可能被第三人知晓。以阴老
鬼贪生如鼠、小心谨惯的脾性,泄漏给旁人的可能性也几近於无......老狼主蹙起稀疏的灰眉,
不觉陷入沉思。
世人皆视集恶道为魍魉。凭者无它,不过「诡秘」二字罢了。
--敢在魍魉面前玩弄诡秘伎俩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聂冥途沉吟片刻,抬起一双青黄魔眼。「这会,可是谁人都能参加?」
「不,只有七玄之主才有资格,并且须携带一样天宗圣器方能与会。」
「天宗圣器?」
聂冥途微微一怔,忽然会过意来,不由哼笑。
「妖刀便说妖刀,杀人无算的鬼东西,他妈的什么狗屁圣器!」冷笑几声,摇了摇头,
斜乜道;「怎么,妖刀又现世了么?事隔三十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这事上头。」
(怎么三十年前集恶三道的旧事,也与妖刀有关?)
耿照一听得「妖刀」二字,忙抖擞精神,竖起耳朵细听。
眼见阴宿冥目中微露诧异,聂冥途嘿嘿一笑,抱臂道:「当年,本门三道分庭抗礼,你师
父的《役鬼令》是半路出家,与原本修习的阴寒功体相冲突,拿来唬别人可以,要对付我和
恶佛却差远了。我们三人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都想置另两人於死地。
「有一天,老鬼突然约我二人见面,说些三道不可无主的废话。老子听不过,本想打完
一架便走人,你师父却说:『我若有能耐一统七玄,甚至消灭正道七大门派,你们俩便奉我为
主,如何?』老子还以为老鬼得了失心疯,不料他却一本正经地说:『三百年前乱世的五柄妖
刀即将再出,能控制妖刀之人,便能得到天下!七玄七派又算什么?』
「他说,能唤醒并操控妖刀的法子,便藏在某处;待他调查清楚,便通知我俩前往会合。
起出妖刀之日,便是我等奉他为主之时。三人击掌为誓,那时我当他脑子不清楚了,暗里进
行布置,打算一举吞并地狱道的势力,以图壮大。料想恶佛也应是如此。
「谁知三个月之后,老鬼质背来了口信,要我前来莲觉寺会合。我带着徒子徒孙在山下
布置妥当,就算真要一战而决也不怕,然后才独自上得山来,瞧瞧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阴宿冥摇头。「先门主生前,从未与我提过『妖刀』二字。」」
聂冥途冷笑:「只怕他吓破了胆,这辈子连说都不敢再说。」
他言多轻蔑,阴宿冥心中不满,却因事关重大,只得按捺性子听下去。
聂冥途顿了一顿,冷笑道:「我施展轻功潜入莲觉寺,花了几天工夫里里外外搜一遍,什
么也没找着。这和尚庙里除了柴刀、剃刀、菜刀,连长逾三尺的利器也不见一把,哪有什么
妖刀?我只差没将地皮掀开,当下直觉是上了老鬼的当。他想要调虎离山,却没料到我倾巢
而出,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阴宿冥冷笑几声,一竖拇指:「狼首真是铁打的算盘,一点亏也不肯吃。」
耿照听他二人高来高去,犹如云山雾罩;略一思索,这才恍然:「他若非想独占妖刀,何
须兼程赶路,较约定时间提早上山?一旦在寺中遍寻不着,又想设下埋伏,趁机消灭鬼王的
地狱道......集恶道行事,果然阴损卑鄙,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