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客笑道:“难道我还会骗雪妹?这多年来雪妹读的诗词不少,文人骚客笔下固然难
免夸张之嫌,但几个月来各处遨游,雪妹也应领略两字不虚,今夜有月,雪妹倘若不信,何
妨在这‘岳阳楼’上各停留一会儿,候至月上碧空自己看?”
黑衣人儿微颔螓首,笑道:“我原有此意,只是怕那些……”
黑衣客突然截口说道:“雪妹,别让他们扰了你我清兴,此时此地谈他们大刹风景……”
黑衣人儿道:“你以为我愿意提?这几个月来的四处遨游,我深深领略到武林人心险诈,
他又是当今之最,自然……”
黑衣客摇头说道:“雪妹,当年我是误中奸谋,否则的话……”
黑衣人儿轻笑说道:“说来我倒很感谢他们。”
黑衣客转头凝目,道:“雪妹,怎么说?”
黑衣人儿笑道:“若不是他们那一番奸谋,我哪有福份朝夕不离,长伴君侧?”
黑衣客身形一阵抖动,叹道:“雪妹,那该是我的福份,对他们,起初我也切齿痛恨,
恨不得把他们碎屍万段,挫骨扬灰,但这几年来由於雪妹的柔情,使我对这份仇恨淡忘了不
少……”
黑衣人儿截口笑道:“总不至於跟我一样地感谢他们?”
黑衣客道:“不瞒雪妹说的倒有一点,当年的一切我差不多都淡忘了,唯一是挂胸怀的,
就是那几个孩子……”
黑衣人儿柔声说道:“虽然事隔多年,加之人海茫茫,宇内辽阔,寻人固非易事,但我
认为总会找到她们的……”
黑衣客叹道:“他们该都已长成了,只不知长得什么样……”
黑衣人儿笑道:“将来找到他们不就知道了?”
黑衣客黯然一笑,道:“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了他们,谁又知道他们如今是怎么样的一
个人?雪妹该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黑衣人儿微颔螓首,道:“这道理我懂,可是我相信他们的天性总是善良的,你想想我
在没跟你之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如今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黑衣客点头说道:“但愿如雪妹所说。”
黑衣人儿沉默了一下,道:“我认为你该到‘翡翠宫’去……”
黑衣客摇头说道:“雪妹,这一辈子我不进‘翡翠宫’一步。”
黑衣人儿倏然一笑,道:“显然,你并未能淡忘当年的一切。”
黑衣客苦笑说道:“雪妹,已然淡忘了,但旧地重游会勾起我的伤心。”
黑衣人儿道:“可是往那儿去你至少马上可以找到她俩。”
黑衣客摇了摇头,道:“也许她们已不住在那儿了,我坚信总会在武林中碰见她们
的……”
黑衣人儿道:“我认为她们该不住在那儿,咱们不是去过‘梵净’了么?
‘梵净山庄’
荒废已久,根本不像……”
黑衣客摇头说道:“雪妹,‘翡翠宫’是我的地方,他们不会住在那儿的,由迹象看,
他们该住在这一带……”
黑衣人儿道:“可是咱们已经上‘祝融’看过了,也没有……”
黑衣客一叹截口,道:“不谈了,雪妹,慢慢的碰吧。”
“真是!”黑衣人儿嗔声说道:“刚才着急的是你,如今要慢慢碰的也是你。”
黑衣客赧笑说道:“雪妹,莫辜负这大好时光,有那工夫何不多看看八百里浩瀚烟波的
黄昏美景呢?”
黑衣人儿未再说话,笑了笑,随自转首楼外。
这“岳阳楼”上,有着片刻的沉寂。
蓦地,黑衣人儿抬皓腕伸玉指,轻呼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黑衣客循指望去,只见金光百顷的洞庭湖中波光翻动,水花四溅,
一物腾跃而起,随
又投入水中,当即笑道:“雪妹,那是洞庭跃鲤,也是名传遐迩的下酒佳肴……”
黑衣人儿半转螓首,嗔道:“你呀,就记得吃。”
黑衣客笑道:“难道雪妹愿意当面错过,不想品嚐一下洞庭活鲤?”
黑衣人儿笑道:“你若动了酒兴,我愿意陪你小酌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