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大人,涂脂抹粉麻衣是不沾的,但平头……确实为难属下
天谴城。
君臣定计,子夜方罢。
将区域外拒止计划详尽摆在十二州军眼前,秦武位於生死一线的状态,也得到了最深入人心的彰显展示。
此计大胆,冒险,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
也正因如此,其所预示的场景,更为可怕。
道理很简单,若无必要,何须如此?
众将帅冷汗冒了抆,抆了冒,没带个停的。
他们之前只看到十方会盟后,秦武势头勃勃,却未看到百余万里之外,只要楚汉愿意,便注定秦武灭亡的巨大危机。
蹲在御书房中间的冯指挥使,因惭愧而哭,哭得像个孩子。
惭愧不责。
冯留守没有当众再揍儿子一顿。
议罢,他出列拱手:“上阵父子兵,老臣愿与不肖子,远驻御敌。”
冯指挥使闻言,身躯巨颤,滔天愧疚,几欲吞噬内心。
少顷,他起身和父亲站成一排,拱手不语。
秦墨矩打量父子二人,沉默良久。
“允。”
众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滔天铁血之气於低沉肃穆中渐渐酝酿。
霍休撇撇嘴,自个儿走人。
“霍通政,留步!”
冯留守快步追上,问道:“早间见通政退缩,似不欲与我等为伍?”
大帽子扣过来,霍休不闪不避,淡淡道:“职责不同嘛,诸位是替陛下镇守社稷的将帅,老夫就做些杂事,岂能相提并论。”
冯留守认真注视霍休:“吾等认知浅薄,现欲痛改前非,将功赎罪。”
霍休点点头:“嗯嗯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既如此,”冯留守笑道,“我等同为臣子,当齐心协力。”
霍休笑道:“这回就算了。”
众将帅闻言,看了过来。
冯留守叹道:“霍大人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理……”霍休想了想,“是什么理?”
“君臣之理,对错之理,同僚之理。”
霍休怔怔凝视冯留守,突然展颜一笑。
“说的有道理。”
“那……”
“陛下於楚汉只剩半口气时,”霍休转身离去,“听了冯留守这话,怕就能含笑九泉了。”
陛下……曾只剩半口气?
晴天霹雳,劈在所有人头上。
霍休一记猛药,又无情地把众将帅往死里逼了一步。
在御书房外怔立小半个时辰,众将帅牙齿都咬出了血,羞愧逃离。
若说出御书房时,他们脑子里还有杂念。
此刻,脑子无比干净通透,只剩一个念头了。
秦墨矩负手窗边,目送众人离去。
“霍爱卿比朕狠啊……”
暗叹一气,回转书案,拿起区域外拒止计划继续研读。
“听霍休说,沈青云选了不止三个点,而是上百个,还请秋上人前去探查……”
想了想,他吩咐太监挂起堪舆图。
地图粗糙,秦武於其上,就一点。
饶是如此,也未见其上有楚汉二字。
地图下方尽头处,只是一片蔚蓝的海。
端详那三个红点良久,他轻喃道:“以如今秦武之力,确实是极限了。”
所以,探查上百个点,沈青云又打算做什么?
突然想到一事,秦墨矩怔住,旋即失笑,且释然,暗爽。
“怕是和七巧节那张奏折有关吧……”
千头万绪的国家大事带来的压力,於此刻溃散,秦墨矩舒坦得几乎飞升。
“收了,摆驾颐心殿!”
“谨遵陛下旨意,不过……”
“嗯?”
伺候的小顺子忙道:“之前众指挥使来时,都提着一盒子……”
这朕倒未注意。
秦墨矩走出御书房,看看旁边摆放的盒子,扬扬下巴。
“打开看看。”
众太监领命,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扑面的香气涌入众人体内,化为双手,一手拽着肠头,一手碾拉,发出咕噜噜的雷鸣。
“陛下,都是经典小吃,怕是诸位大人孝敬陛下的?”
唔……朕好像闻到了霍爱卿随便吃的东西的味道!
秦墨矩强忍着吞口水,淡淡道:“心里还算有朕,加热一番,送去颐心殿。”
小顺子忙带人亲自送食盒去御膳房,也不让外人插手,自个儿开盒取菜生火倒水。
“诶?小店?”一太监从食盒中取出一纸条,“顺爷,小店都开到雍州去了吗?”
小顺子接过纸条一瞅,上面写着:“
已付款
小店
下单时间:亥时末三刻
送达时间:立即送达
取餐类型:外卖员配送
订单备注:不要放鸡,另:请外卖员顺路去趟雍州军军营,给我大哥杜廓带句话——星夜赶至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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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号食盒——
无需餐具,倡导环保我最棒
椒麻鸡一份五两四钱
甲号食盒一个四钱
配送费三千两整
”
这纸条里隐藏的信息,丰富得他娘的不像话啊!
小顺子琢磨少顷,默默收了纸条:“食盒里的纸条都取出来,上交於我。”
颐心殿。
俩公母唠家常。
锺情能够体会到夫君发自内心的轻松,却觉没必要究底,便说着给肚里孩儿准备的小衫小鞋尿片子……
秦墨矩则畅想娃将来的蒙学,修行,以及弟弟妹妹们的事儿。
锺情听了个大红脸,伸手正要拧一把龙腰,淡淡的香味传来。
秦墨矩笑道:“今儿可有口福了,但情儿你有孕在身,挑能吃的吃,不能吃的,朕来解决。”
锺情琢磨少顷,明白过来,气笑道:“打劫臣子啊?”
“哼,朕是那种人?”
“听上去有些心虚呢……”
“哈哈,”秦墨矩起身,“朕从头到脚,没一处是虚的!”
太监们进来,锺情也不敢以虎狼之词回应,起身走到圆桌旁。
菜才上了三两样,俩公母就开始吞口水。
“陛下,这可比御膳房的伙食好太多了。”
“可不,怕是要不少银子……哼哼!”
“陛下哼哼什么?”
“不说这些,情儿先尝尝。”
锺情坐下,提筷浅尝,双眼渐亮。
秦墨矩绕桌一周,锁定目标,眉头蹙起。
好吃等於贵,此乃真理。
臣子送礼,不至於太过夸张,但……
“也不至於送个蘸碟吧?”
通过味道锁定一大碟绿色儿的汁儿,他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想了想,他伸手拿碟,近端详,通过嗅觉视觉终於断定……
“这就是鸡汤混着某种花椒的蘸酱!”
霍爱卿诚不欺我,果真是随便吃些垫垫肚子!
他脑海中甚至都出现了一幅——霍休於某个赝品店,点了一筲箕馒头和一份蘸酱,草草果腹的场景。
“难怪霍爱卿当日支吾犹豫,怕是觉得此物配不上朕……”
见夫君感动得眼圈儿都红了,锺情忙问因果。
秦墨矩一说,锺情也唏嘘道:“自从那事后,老大人愈发节省了,但他接济的孩童何其多,陛下……”
秦墨矩摆摆手。
“无需多说,之前也就罢了,他破入五境,寿元大增,朕岂会再让他过这般的鳏夫日子!”
锺情笑道:“该当如此,但也得考虑老大人自己的意见。”
“呵呵,放心,”秦墨矩坐下,边吃边笑,“过几日,朕便让人套套他。”
“何人能套老大人的话?”
“哈哈,这就不能说了,”秦墨矩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小册子,“替朕瞧瞧。”
锺情疑惑放筷,打开小册子没看几行,眼睛都瞪圆了。
“陛下,这……这谁人出的主意,不怕被人啐死?”
所以你说朕能说是何人吗?
秦墨矩暗叹,问道:“此法可好?”
锺情忍着惊悚看完,哭笑不得道:“好是好,但……委实得罪人啊。”
“好就成,朕最喜欢忌奇装异服这条,”秦墨矩吃了一半,放下筷子起身,“朕这便去写圣旨,速战速决!”
绣春坊。
杜府。
“吾那逆子何在!”
“回老爷的话,少爷多日未归,听少爷同僚说,少爷还在出公差呢。”
“妈拉个巴子,好好的婆娘呆家里不照顾,成日跟那个杜奎鬼混……”
……
远距离听了半截墙角,杜廓皱眉看向身旁杜奎。
“啥情况?”
杜奎脸黑:“不是谣言,就是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