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晚,她作了个诡异荒诞的梦。
梦里的她,光裸着雪白无瑕的娇躯,蜷缩在有轻柔羽毛花样的深蓝色床单上。
她感觉到某种异物轻轻柔柔地落在她的后颈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唇。
一连串的轻吻沿着微微突起的脊椎一路往下,男人的手亦跟着在她的背上摩挲。她觉得舒服,笑了。
男人听见她轻扬起的银铃笑声,停止了吻背的动作。他一手拉过她遮挡在胸前的白 细柔荑,啃咬圆润的指尖,另一手则在她的乳房上揉捏,动作仍旧十分轻缓。
她喜欢男人摸她的感觉,就像床单上的白羽毛一样,没有任何压力地扫滑遇她的肌 肤。
男人的吻一路往下,舌尖扫过她的指缝,舔舐她的掌心,接着突然加快落下吻的速 度,沿着细白藕臂蜿蜒,停在她窍长的颈项上。
他彷佛将她的脖子视为肥沃的土地,开始种起一颗一颗的草莓来。
吸吮的动作感觉有一点点的疼,但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反而让她更沉溺其中。
她侧过头,拉长颈项,方便男人在上面染下一朵朵艳红的花。
「……菟……」
她好像听到男人唤她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她闭着的眼始终不愿意睁开。她享受着他的爱抚,以身体、以心去感觉着,所以她不想睁开。
男人的吻又慢慢往下移,滑遇她锁骨的小凹槽,落在饱满的胸前。
「啊……」浑圆上最敏感的一点任他舌尖嬉戏,那奇异的、像电击般的战栗快感, 使她情不自禁地吟哦出声。
「喜欢吗?」
她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嗯……」她点头。
虽然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她还是不愿睁开眼去看清男人的面孔。
「想要更舒服吗?」男人的手在她的胸部与小腹之间来回着。
男人的大掌有些粗糙,有着硬茧,在她细致肌肤上摩挲时,感觉很好,她整个人完 全放松地任他为所欲为。
「你要怎么让我舒服?」她下意识地问。
「你想呢?」男人的笑声听起来坏坏的。
这句问话让她皱起了眉。
他不只声音熟悉,连说话的调调也好熟悉……唔……她挣扎着。很不想张开眼,可是脑海中那昭然若揭的答案又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於是,她缓缓地朝男人的方向张开了眼……乍然人眼的是一片黑暗,哪里有什么男人的踪影——杨小菟霍地自床上坐起,伸手在身上乱摸一通,衣服都还在。
她既没有全身光溜溜,更没有任何男人躺在她床上,将她全身上下都摸透了。
靠!她刚刚不会是在作春梦吧?杨小菟暗暗诅咒一声。
最让她不想去面对现实的是,梦中那个吻遍她全身的男人竟是她最讨厌的风定远!
就算要作春梦,男主角也不该是他啊!杨小菟对着黑暗的空中无声地大吼,整个人 也清醒过来了。
一定是喵喵害的!
她的好朋友喵喵为了追她的渠哥哥,拿了三本追男参考书到学校去,她因为好奇, 翻了几页,里面的内容既露骨又大胆,还附有煽情图片,她当时看得心儿怦怦跳,全身 起了一股异样骚动,没想到当晚就作起春梦了。
作春梦这档事,她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杨小菟睡意荡然无存,她打开房间的灯,在书桌旁的小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边喝边 步出阳台。
她房间的对面就是风定远的房间。
这个社区里有三栋大楼,每一层的结构都一样,所以住在她对面的风定远房间的格局也跟她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那家伙的房间乌漆抹黑的,应该是睡翻了吧?杨小菟靠在阳台栏杆上,心想着。
刚搬进这个社区时,她才五岁,个性活泼的她一下子就跟社区里的小孩热络起来, 玩成一块。
她还记得当时她对同年纪的风定远并没有那么深恶痛绝,虽然他偶尔会出一些怪招 欺负女生,但他也会带着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冒险游戏,她也是其中一分子。
那两人开始交恶是什么时候呢?杨小菟偏着头想。
应该是上小学的时候吧!
因为学区的关系,他们读同一所小学,分编在同一班,两人考试时总是在争一名, 但这样的竟争还不是她讨厌他的开始。
好像是在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两人的分数很凑巧的同分。由於国语、数学这两 个重要的科目他们都考了一百分,其他的科目也统统满分,所以名次的排名让导师很头 痛。
最后导师想出一个方法,一个让她从此恨透他的方法,她还记得导师是这么说的— —「因为风定远时常参加校外比赛,也常常拿奖状回来,他对班上的贡献很多,因此第 一名给风定远,杨小菟则是第二名。」
从此以后,每个导师都比照办理,只要两人成绩相同,她就绝对排名在他之后。
真是太恶劣了!杨小菟想起往事,仍忍不住上涌的怒气,她捏紧了手中的饮料罐,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是不像那家伙那么有才艺,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即使她后米因为气不过,便央求 一向不逼小孩上补习班的父母送她去学一些才艺,并顺利得到参加比赛的名额,但是她 校外比赛的排名仍旧比不上风定远。
两人的缠斗一直到高中时才告了个段落。
住在他们这栋社区的家长个个都是杰出人物,不是在社会上拥有地位,就是家财万 贯,所以只要孩子资质好,都会送到名闻遐迩的贵族学校——罗勒高中就读。
杨小菟不例外,她以为风定远应该也是,尤其风家的严格教育跟杨家的放任教育方 式完全不同。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风定远竟然跑去读第一志愿的省立高中。
会不会是风家已经没钱了啊?一直不明原因的杨小菟如此猜测着。
她拿起饮料罐喝了口橘子汽水,眼角余光瞥到楼下庭院散步道上有人影踽踽独行。
这么晚了会是谁?杨小菟好奇地往下瞧。
风定远?!她不禁瞪大眼。
现在是半夜两点,他怎么还在外面?
杨小菟以为自己看错,身子更往下探去,手上的饮料罐随着她的动作开口朝下,里 头冰凉的液体也顺着往下——当她发现饮料倒了出去时,楼下的倒榍鬼已被淋了一身, 错愕地抬起头张望。
「糟糕!」杨小菟暗叫一声不好,迅速蹲下,将身子隐匿在阳台之后。
他没看到她吧?天色这么暗,他应该看不清楚吧?
杨小菟偷偷摸摸地爬回房间,将没喝完的饮料搁回冰箱,进浴室刷牙准备上床睡觉 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地将手机拿起来。
「杨小菟。」
风定远?!杨小菟把手机拿离耳边,确定上头显示的真的是风定远手机的号码。
「干嘛?」她的声音有些心虚。
「你刚才将饮料倒在我身上。」
哇咧!那个人真的是他!
「我哪有?我在睡觉耶!」杨小菟辩解着。
「整栋大楼只有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靠!其他人那么早睡要死喔!杨小菟彷佛看到他嘴角恶劣地扬起。
「是啦!是啦!我把饮料倒在你身上啦!」她抖了两下脚,耍无赖地说。「你想怎 样?」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谁理你。」
「你不开门我就按门铃。」
「喂!我爸妈在睡觉耶!」
她爸妈难得回台湾一趟,她就算再不孝,也不会在半夜将他们吵醒,况且吵醒她爸 妈还不打紧,万一吵醒她那只凶暴的大猩猩哥哥,她就完了,准被丢到锅里煮三杯兔了 。
「开不开门?」风定远低低的嗓音传人她耳里。
杨小菟在嘴里无声地乱骂了一阵,然后很不爽地问:「要我开门干嘛啦?」
「你想呢?」
杨小菟往大门走去的脚步猛然顿住,思绪莫名地飘到今晚的春梦去。
只不过是场春梦,她认识的男生又太少,所以才会梦到他,不代表什么。杨小菟如 此告诉自己。
在安抚怦怦乱跳的心脏之后,杨小菟才一把将大门拉开。
门口站着的大男孩很狼狈,他不只头发湿,脸上跟衣服上似乎还沾染了些什么黑黑 脏脏的东西。
「你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被你淋的。」
胡说八道!她只是淋了他饮料,可没有将他推倒在地,跌个狗吃屎。除了橘色水渍 以外,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偌!」她将饮料罐递到他眼前。「给你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