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独宠 阿白不白 3170 字 2个月前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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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城的灯市,是出了名的热闹繁华。

曾有人说,若想一揽望京盛景,於正月十五元宵节登高凌霄阁即可窥探一二。

凌霄阁立於城北东南,直耸入天,凭栏相看,底下灯火簇簇,行人来往,密密麻麻,全是蹿涌人头。

三殿下沈茂携府中姬妾於凌霄阁望景,喝酒兴致正高时,转头问身边人,「王大人呢?」

随从答:「王大人到街上逛灯市去了。」

沈茂眯起眼,拿起长嘴酒壶,自斟一杯,烈酒入口,浅酌微辣。他又问:「可曾派护卫跟着?」

随从一怔,惶恐道:「本来是要派的,但王大人不让。」

沈茂听起来有些生气,横眉一瞪:「他说不让就不让,到底谁是你主子?快派人跟上去!」

随从赶紧领命。

沈茂有些头疼,随手掷下酒杯,按按太阳穴。这个病秧子,身子虚成那样,还要往街上去。街上人多,闹起什么事情来,他一碰就倒,届时人踩人的,几脚就可将他踏死。

如今朝政这般要紧的时候,可得好好护着他。沈茂想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境,忽地就笑了,旁边姬妾大着胆子搭话:「王爷这是有开心事?」

沈茂素日不喜欢旁人兀自揣测他的心思,别的姬妾都在等着看笑话。没想到今日沈茂心情好,难得没有发作,反而勾了笑问她:「我问你,你在家为闺女时,你爹娘待你,是如何?」

姬妾答:「妾家爹娘,比不得京中权贵,小门小户的,若妾听话时,自是百般疼爱,妾偶有顽皮之时,便是恨得牙痒痒。」

沈茂颔首一笑,伸手拍拍她的额头,「今晚你伺候爷。」

姬妾喜不自禁,连忙谢恩。

沈茂背过手去,俯瞰底下华灯繁景,脸上挂着的笑越发明显。

像卫锦之那个臭脾气,换做别人,谁受得了?过度自负又清高,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要不是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将他当儿子一样在疼,只怕早就想着将他掐死数万遍了。

想着想着,沈茂忽地念起子嗣问题来,倘若以后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毕竟,能将卫锦之这样的人哄好,足以窥见,他的耐心不是一般得好。

沈茂不放心,又出声将走到一半的随从唤回来,吩咐:「好好护好你家王主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要你脑袋。」

禾生在个灯笼铺子前停下来,指着外面悬线而挂的鲤鱼灯笼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刚问完,想起自己身上没有带银两。习惯了身边奴仆相随,且鲜少出街,难得有要她自己携银两的时候。不等老板回答,禾生又问:「老板,能赊账吗?」

老板努努嘴,这小姑娘看着模样挺好,脑子怎么不清醒,灯市若兴赊账,谁还能挣钱?「不赊。」

禾生恹恹地重新戴上面具走开了。

一路走,想着方才没能买下的鲤鱼灯笼,心里痒痒的。并不是因为那灯笼有多好看,可能是觉得没能到手,一分遗憾作祟,这才想着念着。

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股溜溜地朝街边看,好吃的好玩的,下意识想要去买,却因身上无钱两,只能干看着。

这时候就有点后悔了。不该甩掉那些护卫的,好歹还有人拿银子付账。现在好了,什么都做不成,白瞎一通热闹。

灯铺老板刚一转身,听见身后传来个清朗的声音:「取下那个鲤鱼灯笼,我要了。」

灯笼老板一看,是个戴无脸面具的颀长男子,气质文文秀秀的。赶忙取了来,拿了银子准备换零,刚找齐,掉头一看,人早走了。

老板掂掂手上的零碎银两,嘿,份量还不轻,碰上个有钱的主了!

卫锦之提着灯笼,隔着三五个人,步伐缓慢,跟在禾生后头。

街上人很多,他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看丢了她。

她走走停停的,脸上挂了个桃花面具,看不到神情,只能通过她的肢体动作来判断心情好坏。

云吞小铺前停了数秒,奶酪果子铺前停了数秒,木偶铺子前停了数秒,卫锦之暗自记下,沿着她停留过的路径,一一买下她看过问过的物什。

往前探,她停在了灯谜台前,许是想猜灯谜。

卫锦之喘一口气,双手提满东西,再无空余多拎一件。灯谜台周围都是人,他才恍神一秒,抬头再去看时,已不见她的身影。

「是青蛙!」

忽地听见她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想来是在与别人争灯谜谜底。

卫锦之挤在人群中,脚步艰难地往前挪,眼见着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忽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卫锦之一慌,身后不知被谁挤了一下,没站稳,双臂一划,直直朝前跌去。

他手里东西拿得多,原本站在他前方的人生怕被砸到,纷纷都躲开,禾生猜得正开心,来不及反应,只听得旁人一声喊,抬眸一望,有什么东西直面而来。

她只愣了一秒,便被泼了一身的云吞面,葱花和汤汁顺着衣角往下滴,脖领处略开的衣领夹了一颗盐渍青果。

跟着卫锦之的随从见势就要上前扶,刚到跟前,便被卫锦之察觉,他及时制止,一个眼神,勒令他们上前。

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卫锦之难为情地往前走两步,看了看僵在原地的禾生,不看还好,一看就彻底懵了。

她浑身上下就透着狼狈二字,别的再也没有了。

为了缓解尴尬,卫锦之咳了咳,想不出该以怎样的开场白来致歉。手里提的东西本来就是为她买的,现在可好,直接全摔人身上,给都不用给了。

他下意识去掏巾帕,忽地想起怀里揣着的巾帕,是她所绣。一冲疑,从袖子里抽出手,两手空空,作揖道,直接道:「小生有罪,唐突佳人了。」

这哪叫唐突,分明是有仇。禾生欲哭无泪地理了理衣裙,沾着一身汤汁,再好的心情也被搅得全无,灯谜也不想猜了,准备直接找姚晏回府。

卫锦之急忙跟上去,瞥见地上掉落的鲤鱼灯笼尚且完好,提了灯笼便递到她跟前。

「我并无恶意,姑娘若不嫌弃,这个灯笼权当赔罪了。」他急慌慌的,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她这般狼狈,万千智谋,此刻却想不出半点法子。

怕被她认出来,又怕她愈发觉得丢脸,总归是他的不是,毁了她逛街的好心情。

禾生掏了巾帕抆衣裳,索性脸上头发上没沾到,回府后迅速换件衣裳,王爷倒也看不出来。

卫锦之急急地望她,她心里急急地想着莫让沈灏发觉,根本没看他,只一味地摆手,嘴上说着「算了。」

她重新走回大道,朝安家的方向去。卫锦之提着灯笼追她,问:「姑娘,灯笼还要不要了?」

禾生回头,对於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泼了她一身云吞面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能怪人家,灯谜台周围的人确实多,一个没站住摔倒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能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倒霉而已。

视线触及灯笼,惊讶地发现是鲤鱼灯笼,和她方才看中的貌似一模一样?

倒真是巧。被泼了云吞面,换来了想要的鲤鱼灯笼。

他傻傻站着,望见她沉默许久,伸出一截子皓腕,「那我就收下了。」

卫锦之内心欣喜若狂。出於本能,他绷着脸,后来发现自己戴着面具,便勾嘴由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