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吊了起来,心里已经设想了沈舒方质疑她身份的十万种可能,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了?娘娘不满意吗?”
见她如此紧张,沈舒方立刻解释道:“我怎会不满意?姐姐千万别多心。”
侧头看了看装着金簪的木漆盒,她淡淡地笑着说:“只是太子的生辰不只是生辰了,还将迎娶周阁老的嫡孙女为侧妃。”
她将漆黑打开瞧了眼里面的东西,遂又合上搁置一旁。
“本宫是太子妃,发簪是拿不出手了,需要大礼献上,以恭贺太子殿下喜得佳人才是。”
虽说沈舒方平日里总将眼睛放在头顶,谁也瞧不上。
但同为女人,亦泠怎会看不出她的笑里有几分苦涩。若真的毫不在意,将自个儿用尽了心思的金簪连同其他贺礼一同送出便可,为何偏偏要束之高阁。
“娘娘……您……”
“快快收住你的表情。”
沈舒方随即爽朗一笑,连声量都大了许多,“姐姐你莫不是以为我在吃味吧?本宫自及笈起便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可能计较这种事情。”
“眼下只是娶一个侧妃,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入东宫呢。”她细长的手指挠了挠太阳穴,故作烦恼地说,“其实本宫也早就在为太子殿下留意着上京的贵女们了,可惜适龄的女子都青黄不接,没两个出挑的。”
“东宫这么空着也不是道理,太子身边也总要多几个人伺候。可惜本宫天生喜静,又厌恶蠢货,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省心日子过。”
这话说得也是。
以往亦泠她们这些闺阁女子们虽都有些怵沈舒方这人,私底下又莫不羡慕她天生好命,小小年纪就是内定的太子妃,日后注定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再者太子殿下也是皇室清流,人品贵重性格温良,自小便与她相识相知,待她亲厚有加。
但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沈舒方的夫君是全天下最不能一心的男人,她也必须成为全天下最大度的女人。
如今只是太子殿下要个娶侧妃而已,日后得登大宝,将有源源不断的新人送入后宫,那时候别提什么情不情的了,光是面对这些莺莺燕燕都够沈舒方头疼的。
若是换了亦泠,她那脑子指定是坐不稳皇后宝座的。
幸好谢衡之只是一个……
等等。
亦泠猛然抬头,眨了眨眼。
她到底在庆幸什么啊?
人家沈舒方再不济也是名正言顺嫁给了青梅竹马,自己却要成日里和仇人同床共枕。
她这才是癞蛤蟆趴在了鞋面上,不咬人尽膈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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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在沈舒方那里交了差,理应轻松快活些,回去的路上却一直气鼓鼓地不说话。
锦葵和曹嬷嬷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
待回到了谢府,踏进林枫院见谢衡之竟然也回来了,还在榻下坐着自己与自己下棋玩儿,亦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