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回神,看着温远牵着温小芽向他走来。女儿竭力迈着的小短腿让温行之淡淡笑了下,慢慢地走上前,将手中尚且温着的奶瓶递了过去。温远接过,蹲下身喂芽芽喝水。
小朋友玩了一身汗,此刻也渴了,两只小手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半。温远开心极了,亲了她一大口。
温行之弯腰抆了抆芽芽额头上的汗,对温远说:「我怎么觉得,你比芽芽玩的还要开心,嗯?」
「不可以?」她仰头,抱着芽芽,两人的脸挤到了一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偏巧芽芽还跟着她一起傻乐,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下。
他微哂,弹了弹母女俩的脑门。某一大一小并不在意,喝完水就直奔跷跷板,坐稳了不忘回头向那个不紧不慢向她们走来的男人挥挥手。温行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心底分外安然。
玩到差不多快要天黑,小朋友才不情不愿地跟爸爸妈妈回了家。晚饭的时候一扫这几日来的食慾不振,喝了一大碗拌了肉泥的粥,饭后又跟温远玩了好一会儿。
温行之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公事,偶尔抬头看她们一眼,会发现温远正抱着书柔声地给芽芽讲睡前故事。小朋友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到有趣的插画时会指给温远看,两人不知说着了什么,很快就能笑作一团。
又过了不知多久,身边逐渐安静了下来。他偏头一看,发现芽芽已经躺在温远的怀里睡着了,一只小手抓着温远的一根手指头,睡得格外香甜。
温行之揉揉眉间,说:「把芽芽抱回房间睡,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再等会儿。」温远抱着她,慢慢地摇晃着,眼中是一片柔和。
温行之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正欲开口的时候,温远忽然转过头,问:「我小时候睡着了,是不是跟芽芽一样乖?」
温行之顿了下,眯了眯眼,姿态闲适地靠回沙发:「想听实话?」
「当然。」
温行之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在她圆润的肩头摩挲着,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说了,你比芽芽难伺候,你小时候的睡相可没她这么好。」
温远有些不相信,可没有证据无法反驳,只好小声问:「那你说,小时候的我哪点最好?」
「哪点都不好。」
温远无地自容地快要恼羞成怒了:「既然我哪点都不好,你当初又是怎么看上我的?」
温行之笑得更漂亮了:「或许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将你这么一个大麻烦转手他人,於是只好自己收下了。」
温远生气地想咬他一口,找了半天没下嘴的地方,只好怒道:「今晚你去睡书房!」
说罢,抱着女儿起身去了卧室,看也不看他。
温先生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倒也不生气,眼眸中仍旧闪着柔和的清光。
其实温行之也纳闷这个问题,但思来想去得不出答案便只好作罢。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这样,在察觉到爱情到来之前,那些细小的,微妙的感觉一定在内心深处某处蛰伏着,寻找着机会破土而出。就好像那年冬天,在雀岭山。
那时温远喝醉了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吻了他一下。那一刻,他蓦然有了种很奇异的感觉,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心动。
想到这里温行之分外怀念那种感觉,於是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芽芽已经躺在她的小床上睡着了,温远也闭着眼睛,打盹都不忘轻拍女儿的小身子。温行之放轻了脚步,掖了掖女儿的被子,俯身凝视了会儿她可爱恬静的睡颜,而后将一旁的温远打横抱起。
半睡半醒的温远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嗔怪道:「你干什么?」
「陪我睡觉。」
「我可不睡书房。」
「那就去浴室?」
温远还想说些什么,可惜某人早她一步,低头,以吻封缄。
於是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所有的话语皆在耳鬓厮磨的缠绵中化作三寸温柔,融化在了唇齿之间。如同这个夜晚一般,寂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