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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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温远同学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家。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从大厅里传来的谈笑声,她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大厅,才发现是父亲温行礼回来了。
温行礼是温恪的长子,名校毕业,现在外交部工作,一年能有半年不在家。温远自小跟他便不是很亲近,所以忽然看见他回来,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门边,直到乔雨芬看见了她,招呼她过去。「傻孩子,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温远拽拽衣角,蹭到温行礼跟前,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
「嗯。回来了?」温行礼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缩在宽大校服里的她,眉头首先就是一皱,「看看你的衣服,你们学校的学生都这样吗?」
温远低头蹭了蹭脚尖,没说话。倒是乔雨芬为她解的围,「是远远太瘦了,说起来也奇怪,丫头饭量不小,也爱吃肉,可怎么就长不胖呢。」
「那就带她去医院看看,不能老让她这么瘦下去。」
「知道了。」乔雨芬笑着答应,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温远,「这是你爸爸在国外给你买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温远磨蹭了一下,接了过来。
是一件缀着蕾丝边的公主裙,领口处围了一圈儿的细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温远握在手里,表情却没有收到礼物时的喜悦。温行礼看着她,不由得又皱了皱眉,「不喜欢?」
他倒是不常给女孩子买礼物,那时坐车经过一家商店门口,偶然间看到这条裙子不错,便吩咐秘书给买了下来。
温远今天在学校里挨了训,脑子有些冲钝,看到温行礼的表情时,才反应过人来,抓抓后脑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没有,很漂亮呢。」
温行礼这才放松了神情,随后又问了问她近期的学习状况,温远答得有些忐忑,但所幸温行礼还算满意,便放她上楼了。
看着温远仓皇离去的背影,乔雨芬有些不满,「你看你,都回家了还摆什么架子,不能对孩子和蔼一些啊?」
温行礼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又低下头喝茶了。
二楼房间里,温远看着挂在墙上的公主裙,发呆。
裙子很漂亮,那一圈儿细钻反射过来的光照的她眼睛都疼了。只是看着这条裙子,温远的神情有些惆怅。
父亲大概是忘了,她从来不穿裙子的。按照赵唯一的说法,她就是一个顶着蘑菇头的傻姑娘,这么华丽的衣服,不适合她。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温远小小安慰自己一句,把衣服塞进了衣柜里,连同之前那些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晚饭是全家在一起吃的。爷爷和父亲都在场,连一向爱跟温远斗嘴的温祁此刻都是一副安静温顺的模样。当然,在温远看来,他这是假模假样。
乔雨芬是最后落座的,一边帮老爷子布菜一边说:「刚行之打过来电话,说晚上还有一个会要开,过不来。」
「哼,开会开会。他比国家领导人还忙他!」
「不能这么说。」温行礼笑着哄老爷子,「现在经济形势正不好,行之又是干这一行的,自然要忙一些。」
「我看他是钻钱眼里了!」老爷子犹是生气。「每天跑这跑那,正经事不操心。」
这回温行礼没插话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温远知道爷爷说的正经事是什么事,温行之已经二十九岁,可依旧单身。老爷子催他结婚催了好几次,都被他敷衍了回来,到最后索性直接逼婚。结果,就造成了现在一副局面,温行之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老爷子也无可奈何了。
有一天温远还听见老爷子悄悄地问父亲:「你说,行之他心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否则怎么到现在我一提女的他就不耐烦呢?」
温行礼失笑,「他那方面正常的很,但是您老,催的太紧了。行之本来性子就冷,说不定让您这么一弄,还真就能弄出来什么毛病。」
於是,老爷子也不敢催了。
温远有一点儿特别佩服温行之,那就是他不愿意做什么事的时候,没人敢逼他去做。哪怕是爷爷,都不行。
「想什么呢?肉丸子都凉了!」温祁难得地用哥哥的态度对她表示关心。
温远赶紧回神,夹起肉丸子往嘴里塞,差点儿噎住。
乔雨芬失笑地拍拍她的后背,「这孩子,吃饭的时候还能走神!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学校惹什么祸了?」
温远听了立刻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过度的紧张,引得爷爷和父亲都向她看来。温远只好抓抓后脑勺,找补道:「就是,最近学习太累了点儿。」
「注意身体。」 父亲淡声嘱咐道。
「哦。」
温远乖乖地应了一声。
父亲一回来,温远同学就更加惆怅了。这意味着,她不能在父亲和爷爷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请母亲去学校帮她解决麻烦了。
那这下可就麻烦了。
温远同学抬头,对着天花板摆出一个惆怅的表情,可一个重心不稳,就从床上滚了下去,撞到了脑袋。
温远眼泪汪汪地揉着脑袋,忽然瞥见了床底下有一张纸。她顿了顿,俯身把它从床下捻了过来。一看,竟然是温行之两个多月前留给她的那张名片。
捏着这张名片,温远顿时眼睛一亮。
T市的GP分部里,此刻正灯火通明。
最近英国有一家基金公司正在以发盘价疯狂地抛售一些国家债券,一些银行见利有些蠢蠢欲
动,正在考虑出手购进。GP作为英国一大重要的私人投行,对业内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有些耳闻,不过目前为止,还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温行之的电话快被人打爆了,他关了手机,又吩咐助理过滤掉相关来电,坐在办公室里,喝下一杯水。
他昨天刚刚从伦敦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开始应付这些从世界各地打过来的电话。不得不说,资本的魅力,不可小觑。
喝光这一杯清水,温行之刚靠进椅子上准备休息,就听见抽屉里传来的嗡嗡声。那是他的私人手机在响。温行之顿了下,拿出来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号码显示是从家里打过来的,想必又是老爷子知道他不回去,打过来问罪的。他揉了揉额头,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等了几秒,才有一道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叔,是我。」
温远?
温行之有些意外,静了一瞬,才开口:「有事?」
得到回应的温远一边揪着泰迪熊的毛一边说:「小叔,您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温远在这边继续揪泰迪熊的毛:「您上次给我名片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您记得吗?」见他不说话,温远又急忙补充,「您说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
「嗯,我是这么说的。」温行之声音依旧是淡淡的,「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遇到麻烦了?」
「嗯。」温远抓抓脑袋,傻呵呵地笑了三声,说,「是,是有点儿。」
那头的温行之在听了她这句话之后默不作声,温远不禁有些纳闷,这人不会是后悔了吧?她郁闷地揪毛,把泰迪熊的毛揪下来一大把。
似是听到小泰迪的哀嚎,温行之终於开了口,「什么事?」
「叫,叫家长」
「什么时候?」
「周一。」老肥规定的最后期限。
「什么原因?」
「……」
看来是难以启齿的原因。
温行之沉吟了一下,说:「那好,周五中午。」
「嗯?」
「在校门口等我,我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