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江州,舅母舅舅念着她年纪大,一心想把她嫁出去,她已吃将不住,国公府与长公主分道扬镳,他已经是整个王家真正的掌权人,他誉满四海,朝野瞩目,到了一个男人最辉煌的时候,此时不回京,更待何时。
六月底的京城,暑气还未消退。琉璃厅的竹帘高高卷起,四位太太坐在厅中摸牌,身侧几个丫鬟摇起摆扇扇风。
年中各地的租子送上门,四太太和三太太说什么都要将谢云初留下来,请她核对帐目。
“初儿年轻,记性又好,帐目在她手里,一日便可对完,换做我还不知要闹几日呢。”四太太忙了一早家务,刚喘口气,坐下来陪着妯娌们消遣,
自从国公爷跟长公主和离后,上头没了一层长辈压着,几位太太日子比过去更加舒适自在,其中要属姜氏最高兴,只是被长公主折腾一番,骄纵的脾性去了大半,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如今也明白了儿媳的苦,主动关怀儿媳妇,帮着看看孙儿。
她随意丢了一张叶子牌出去,嗤道,“就逮着我们淮哥儿媳妇支使,她如今还忙着书院的事呢,再过几日不是要开院么,她平日敬着你们,你们也不疼疼她。”
四太太忙笑道,“疼疼疼,怎么能不疼呢,不就一日的功夫,忙完这一日,就放她去书院,再说了,我这不是让煦哥儿媳妇跟着学么,等煦哥儿媳妇上了手,就不劳烦初儿了。”
三太太倒是乐意让儿媳妇帮衬,“敏儿聪慧,历练历练是应该的,瑢哥儿也四个月了,她该帮着操持家务。”
大太太虽是搬去隔壁,每日照旧来琉璃厅点卯,“四弟妹,别羡慕旁人媳妇了,早些给业哥儿相看一个。”
这话戳中了四太太的心事,“业哥儿我倒是给他相中了个好的,瞧着脾性不错,家世也相当,就是上头还有个雅丫头未嫁,雅丫头这些年跟着琴丫头厮混,赖在家里不肯出阁,我愁着呢,好歹先把姐姐嫁出去,再给儿子说亲。”
“这是理。”大太太问起这事,也有缘故,“不瞒四弟妹,已有人家托我说项,想求娶雅儿做媳妇,四弟妹若不嫌弃,我便说给你听听,倘若看得上我再去回人家的话,若不成,这事就休再提。”
四太太又问,“哪家的公子?”
大太太道,“宁侯府的三公子,前不久刚中进士,宁侯府虽是武将家底,这位三公子却有儒士之风,自小苦读,一朝便考上进士,得了个十七名,如今只等着吏部铨选,便可授官了,他们家里现在四处给他议亲,那小子我见过,人物品格不输书仪家的杨宽,四弟妹见了必定欢喜。”
“当然也有一遭,宁侯府比咱们国公府是差一些,就看四弟妹看不看得上了。”
四太太听在心里,没觉得多么惊喜,也不觉着差劲,“多谢大嫂,宁家的事我不太清楚,回头请老爷去打听打听,再私下见见,若是老爷满意,我再回大嫂的话。”
家中老三…怕是够不着爵位,四太太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
大太太并不意外,“行,女孩子家的出生投胎是第一个坎,嫁人便是第二个坎,这两处挑好了,一生也就顺遂了,书雅什么都有,如今只差一位金龟婿。”
“不过那孩子极其上进,科考一举中第,也是很难得。”
四太太被这话说的有些心动。
今年科考,谢云初的弟弟谢云佑考中进士末尾,五少爷王书煦也中了二甲第八名,独独她儿子王书业落弟,六少爷王书业倒是看得开,打算游历三年再回来接着考,四太太心里却怎么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