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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初没避着王书淮是因为,丈夫对库房帐目一类一向信任她,且他从不在意这些他所谓的细枝末节。

她却不知,这话对於王书淮来说,坐实了她和离的打算。

呼吸几乎微不可闻,他安静了许久。

甚至连孩子往他衣襟上糊了一口口水都不曾发觉。

还是谢云初听得孩子做坏事得逞时的咯咯笑,抬起眸方发现这一幕,王书淮那张脸分外平静,谢云初反而笑了,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二爷,胸襟沾了口水,您抆一抆吧。”

王书淮没有接,垂眸瞥了一眼,先将孩子搁在罗汉床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慢慢拾起桌案上搁着的一条汗巾子把那儿抆了抆。

谢云初算看出来了,王书淮有些不对劲。

她咬着笔头看着王书淮笑,“我这是得罪二爷了?”

王书淮胸臆如堵。

“没有。”他摇头,并不想承认那些话让他不适,他挺拔坐在罗汉床沿,任何时候都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姿态,眼神锐利地望向她,罕见带着穿透力,

“倒是夫人,是否对我有所不满?”

不然为何口口声声喊和离。

谢云初有些讶异,以前王书淮也温和含笑问过类似的话,“夫人,我公务繁忙,若是有不到之处,你必要告诉我。”她总觉着丈夫无比体贴,即便受了委屈也不舍得去麻烦他。

但今日他的语气神态明显不同。

“您为什么这么问?”

王书淮内心冷笑。

还想装吗?

他没有回答。

於是谢云初开始回想她是否真的对丈夫有所不满。

那一晚酒局上的话支离破碎闪过脑海。

期望丈夫温柔小意,期望有人替她遮风挡雨,有人朝她温柔浅笑。

想起这些,谢云初嗤声一笑,怎么那么肤浅呢。

人一旦陷在后宅,天地也被后宅那堵围墙给框住了,思想眼界不由狭窄,每日无非是抱怨婆婆刁难,孩子顽皮,妯娌难处,丈夫不够贴心之类。

抱怨源於失望。

可人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呢。

尤其这两日谢云初心情澎湃投身买卖时,发现以前在意的人和事忽然之间变得渺小如蝼蚁。

至於眼前的王书淮,她的丈夫。

有貌有才,外能端委庙堂,出将入相,内私德甚谨,从不约束她责难她,甚至一月有半月见不着,无需她伺候,这样“完美”的丈夫哪里找?

现在,她需要王书淮对她嘘寒问暖吗?

不,不需要,别挡着她的道,别虚耗她的时光,她要干一番事业。

命运捏在自己手里,方不在乎旁人转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