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吟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球球,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类似的问题出了好几次了。」
「……」
梁秋实转过头去,视线停在PS上,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要见到欺岸老师,有点开心,抱歉,我马上重新画。」
时吟没说话,人在电脑后面微微皱了下眉。
之前因为事情太多太杂,一件接着一件,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现在想想看,梁秋实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跟她聊过天了。
她跟他关系算不错,年龄并不差太多,性格上也合得来,她平时生活中是个二级残废,他也经常会买点吃的东西过来,或者给她打扫一下屋子。
梁秋实比起她的助手,更像是她的助理,也会帮忙打理一些生活琐碎,所以虽然是兼职助手,时吟给他发的工资,甚至比很多全职助手要多得多。
但是最近,除了工作,他像是消失掉了一样。
包括之前颤栗的狸猫那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连林佑贺大佬心那么大的校霸都来问了她情况,梁秋实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正常情况下,以时吟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到她们家帮忙想对策才对。
有什么地方,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
《零下一度》周年会时间在十二月初,正是最忙的时候。
《赤月》的每年十二月刊都会出特刊,作为对於这一整年的总结,是平时的两倍厚度,会有漫画家的专栏,分享一些创作中的趣事或者日常。
工作量,自然也是平时的两倍多。
一般编辑部都会提前两三个月就开始准备,再加上十二月底是摇光社的年会,虽然年会是人事部负责,并不需要编辑部插手,但是很多事宜也需要各刊主编联系配合。
等时吟反应过来,她才意识到,她挑了一年中即将到来的,最忙的一个月来谈恋爱。
特刊上的连载是要两话合一的,时吟再次进入漫长的赶稿周期,梁秋实和另外一个小助手两位助手一起,才勉强能赶上进度。
时吟的另外一个助手叫小鱼,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最开始被时吟以「主编的一张照片」吊着,一吊就吊到了现在。
大饼画了几个月,人虽然说是一次都没见到过,小鱼倒是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个节奏,一直在这儿待下去了,看起来有望成为除了梁秋实以外能够忍受时吟半年以上的助手第二人。
时吟有些恍惚,自从第顾从礼第一次按响她家门铃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
她甚至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她起床刚做了一个面膜所以头上还带着发箍,以及当时手里的冰镇酸梅汁沁凉的温度。
周六《赤月》编辑部加班,顾从礼周日过来,时吟一边画稿,一边跟他回忆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开端。
时吟用笔的末端戳了戳下巴:「主编,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
顾从礼翻着编辑反馈上来的出版目录,没抬头:「记得。」
他最开始对她其实没什么印象,也就是众多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夜游的小朋友里的其中一个,印象是她准备下去的时候那一眼留下的。
后来,顾从礼把它归结为巧合,记忆深刻大概也只是因为,当时的那副画面实在太过於符合他的审美。
黑夜人群里,她提着做旧灯盏回眸的样子,像极他小时候看的日本绘本漫画当中,参与百鬼夜行的某只美艳的妖。
时吟建了个新图层,透过草图勾勒出鸿鸣的眼部线条:「你真的不能怪我,你当时好吓人啊,突然就出现了,跟大变活人似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把门甩你脸上的,」
她顿了顿:「不过你也太小心眼了,这就走了,还不理我。」
他才反应过来,她和他说的,不是一个第一次。
「不是因为这个。」顾从礼说。
「那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顾从礼唇角耷拉下来:「你不穿衣服,站在别的男人旁边,看着我。」
他皱眉:「好像我是外人。」
「……」
你不要这么不见外好吗,您当时本来就是外人啊主编。
不过——
「谁不穿衣服了?我穿了衣服的好吗,」时吟停下笔,抬头,「你怎么污蔑人啊?」
「睡衣。」
「……」时吟对这个男人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她一脸惊悚加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那个不算睡衣吧,是居家服啊,我有的时候去楼下超市都会直接穿那个去的。而且赵哥做了我快一年责编了,也很熟了,又没关系。」
「有关系,」顾从礼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几年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