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拍了拍肩上的落雪,并不当真。

爱吗?

曲晚一个孩子,她又是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好些年,爱这个东西,对她们来说都太过虚无缥缈了。只是那时候的她们只有彼此,所以下意识的紧攥着对方不肯撒手。

那时的少年太过炙热了,云芷想。

温暖的阳光,谁又不贪恋。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久寂的心脏开始了跳动,等她反应过来时,那颗不起眼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只是少年热烈的岁月里,最喜灿烂如阳的爱意,她却要努力遮掩,小心翼翼地散发着微弱的的光,想要照亮少年又怕少年知晓,更怕被恶魔发现,连自己都觉得暗淡失色。

她像是一株稗子,生长在一片翻滚着稻浪的沃田里,从发现自己与那些金黄的稻谷不同的那刻,她就预料到自己被拔除的命运。

她偶尔也会茫然,害怕曲晚想起她时,只有不堪的回忆。

原以为春天才是她的死期,却不想连那个寒冷刺骨的冬日都没能熬过。

还好,在她彻底燃尽之前,黎明到来了

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书写都不算冲,只是她没有力气再去陪伴小晚今后的人生,也没有热情去扮演她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了。

她希望小晚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至於其中有没有自己,那并不重要。

至少当小晚说想与自己共度一生的那刻,她是认真而又坚定的。

有那么一瞬间的存在,一切都足够了。

云芷蹲下身,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墓碑前,轻声道:“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望着云芷远去的背影,曲晚从阴影下缓缓走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将目光拽了回来。

曲晚走到云芷停留的两座墓碑前,注视着两块碑石不言语。

无数片云在天边消散,曲晚如同一座雕像,明暗的光影在她身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她依旧屹然不动。

僵硬的手指试着动弹了一下,曲晚牵动腿往前走了一小步,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

慢慢地屈膝蹲下,她用手帕仔细地抆拭着两块墓碑。

这些墓碑都有人定期打理,可曲晚还是一遍又一遍抆着,越来越用力,手帕最后却从手中掉落。

她停顿了一瞬,悬在半空的手轻轻抚上碑石,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每一个数字。

许是抆拭碑石耗费了她太多力气,她渐渐软了身子,额头抵在碑石上,就像小时枕靠在父母肩头一样。

有父母在身旁,她仿佛回到了那段美好又太过遥远的时光,遥远到记忆都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