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秦氏,内阁首辅杨士奇之子杨稷为何要杀害你的丈夫?”
刑部大堂,魏源此时高坐於大堂之上,拍响惊堂木。
他左手边坐的是都察院都御史王文,右手边是大理寺少卿薛瑄。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会审,阵仗罕见。
可见案件之大,圣上对此事之重视。毕竟此事关乎着四朝元老的名声,他也不能轻视。
“大人,是杨稷他看上了我家的良田,想低价强买,但是我丈夫不从。杨稷便伙同乡里的一些地皮流氓上门殴打我丈夫,本来他们只是想给我们个教训,没下死手。可谁想到杨稷他又想对我施以侵犯,我丈夫奋起阻挠,直至被那帮人活活打死。”
“之后我家的地也被他们霸占而去,大人们,我丈夫可是被活活打死的,你们可得民女我做主啊!”
戚秦氏跪在堂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杨稷的暴行,让屋内旁听的衙役们也是心生怜悯。
“你说杨稷想低价收买你家的田地?那本官问你你家田有几亩?为何杨稷他偏偏看上你家的田地,而不去收买别人家的呢?”魏源挑出戚秦氏话中的一段详细的询问道。
问询不能堂下之人说什么堂上之人信什么,总得报以怀疑的态度进行求证。
“大人,并非杨稷他只看上了我家田地,而是附近的土地都被他强行兼并完成了,乡里人都惧怕杨稷,不敢触逆他,都把田地低价卖给了杨家。因为大家都听说过他的父亲是朝中的大官,连县太爷对杨稷都是百般依顺,我们这般草民又能怎么办?”
“那么既然你说乡里人都惧怕他,都选择把土地贱卖,为什么你家不选择卖掉土地换得安生呢?”一旁的王文也是发问道。
这话听起来刻薄,但是也是问题的关键。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乡民能有这等胆魄?
戚秦氏苦笑连连,“大人,不是我们没想过卖以图安宁,只是杨稷他一亩地只给我们一两银子都不到,一两银子啊!没了田叫我们如何生计?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吗?卖是死,不卖兴许还能活。”
这个价格确实低得可怜。
一两要比平常的价格相差十倍左右,况且没了土地,一两银子又能花多久呢?
花完之后呢?又该以什么生存?
最终还不是得到杨家当佃农,转手半天徒做他人嫁衣,一辈子成为杨稷的田间奴隶。
魏源并没有被情绪左右,年过半百的他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甚至比这个还要恶劣的事件也不是没见过。
地方离京城太远了,导致什么牛马蛇神都会孕育。
“戚秦氏,你说你丈夫被打死之后,你家的土地还是被霸占了,那么这之间杨稷可给与过你们买地的钱?可立下过字据?”
“字据有的,有的,在杨稷那!在杨稷那!”戚秦氏激动的呼喊道。
这种买卖的字据,一般来说都是一式两份,买家卖家的手里都会留存字据。
但是这也是在和平交接的情况下才会存在,如果杨稷真像戚秦氏描述的那般强买强卖,那么字据只有一份也算合理。
魏源不作声色,继续追问,“那钱呢?可在你身上?”
“大人!他何曾给过钱?他杨稷见我家男人死了,便肆无忌惮,更是当着我面让我丈夫的屍体在字据上摁上了手印啊!”
此话一出,堂内的衙役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光是听着戚秦氏的描述,他们就能感受的到杨稷的惨无人道。都能做出搬弄死屍画押的举动,那还能是个正常人?
这种人还能逍遥法外,简直是大明律法的耻辱。
薛瑄也是压下嘴角,脸色难看。
“那出了此等事,你可曾想过报官,寻求官府的庇佑?”
“报官?呵呵,报过又如何,县太爷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和杨稷都是一伙的,都是一条绳上的吗怎。”
“既然县里不行,那可曾去过府上状告杨稷的罪行?”
“也是去过,可是还没等民女说完便被轰了出来,能不被上刑已是万幸。之前民女并不知杨稷的父亲是谁,直至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官官相护,都护到了头,我等草民哪还能有出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