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县主城中心街道之上,两人抬得轿子向前快速行去,有师爷在旁步行侍候,然后便是众衙役打着回避、肃静字眼,青伞、蓝旗等仪仗以次排出。
在队伍之前,还有铜锣铜角交鸣,奴役吆五喝六,前呼后拥,好不热闹。
路上众人遇见的,都是纷纷回避让开。
本县县官姓王,去年新到任的县官。可黄冈县内的百姓都非常清楚,这位县太爷做事,喜欢讲究一个排场和体面。
他不住在县衙后邸,每日赴县衙公干,都要来这么一处,真是威风八面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县太爷似的。
不过这几日却有些奇怪,一直没见到这位县官的排场,直到今日。
但是今日这仪仗排场似乎有些凌乱。
小轿之内,一个面皮白净细腻的中年男子着一县知县服饰坐定,神色有些焦急,觉得轿夫抬得有些慢,就掀开帘子催促。
可是轿夫一走太快,这王知县又觉得轿子抬得有些颠簸,又让他们慢些,可是又觉得事情如火,便又让快些……如此折腾,快些慢些说了三四回,可把轿夫折腾的够呛。
“那些修船的工匠们,怎么就修的这么慢了,不知道西南军情如火嘛,怎么让锦衣狗在这待这么久!”
“锦衣狗,锦衣狗,老子好吃好喝招待你们,却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老爷,到衙门了。”
王知县立刻停止住对靖安卫的谩骂,甚至还往左右谨慎看了看,他清楚的很,这些锦衣狗,鼻子最灵了,很多东西,闻到味道就来了……
出轿跨入衙门,典史立刻来报,脸色惊惶地凑近耳边,“知县,靖安司的李大人和段大人带……人犯在堂上候着呢。”
王知县冷哼一声,青袍宽袖一甩,不理这个下属,遥遥望着明镜高悬四字牌匾,加快脚步,跨入门槛。
忽然听到堂内“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之声,随后就是一声厉喝。
“大胆何进,里长已经招供承认,也有董家庄村民的人证口供,你强占土地,杀害董二牛、徐三、董四虎、徐六子、徐川五人,并抛屍漕运船,构陷靖安司的恶劣行径已无可隐藏,还不从实招来!”
我还没坐堂,谁人拍的惊堂木?
听到“抛屍漕运船,构陷靖安司”这种词汇,王知县的眼皮猛然一跳,心下便有些后悔,自己还是不该来啊……
可是一道熟悉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知县,王知县,你可算来了,你是黄冈县的主官,此案是应该由你来审理。”
侧头一看,却是那前日来找自己的何进,此刻他身上的衣服依旧完好,但是脸色惨白。
王知县心中暗骂一声,前几日和我说,要我装病不出,要我故意拖延,现在事发了,事情被抖露出来了,又想让我帮你抆屁股?
王知县刚欲开口,上首又传来一声惊堂木拍响之声,随后一声冷厉吆喝。
“犯人休要在此聒噪,非本官提问,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知县,前几日本官派人寻你,你说你身体有恙,抱病不出,怎么,今日病好了?”
王知县这次抬头向上注意到,在往日只有自己敢坐的那张高椅之上,一位身着黑底银边飞鱼服,面色冷峻非凡的男子正威严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