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刀斧手大喇喇请自己上去。
李新年心头愈发觉得古怪,上了二楼,进入中间那间大屋。
大屋的气氛比楼下小厅要更加紧张压抑,堂上霍解副指挥端坐条案前,身姿板正,表情肃穆,眉头紧锁。
下方两排座椅上坐满了小旗,这里面倒是有几个熟面孔,不过表情也具是严肃,隐隐有同仇敌忾之意。
李新年拱手道:“霍副指挥。”
霍解手臂一挥,沉声道:“李小旗,请坐。”
李新年却没坐,反而站在堂下问道:
“霍副指挥,卑职问一句,小王兄弟,到底是如何去那邻水巷子查税钞,又是如何弄得今日仍未归?”
霍解面色冷肃,却对堂下另一位小旗道:“宋小旗,把这事的首尾和李小旗说一遍。”
一位身材矮小的小旗站起来,对李新年苦着脸道:
“李兄弟,这事也属实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昨日,我手下的一名巡街卒归家省亲了,可是我坊市里抄收税钞的事儿可不能耽误,便请小王兄弟过来协助。”
“本来抄收税钞,兄弟们也怕出什么岔子,便也都是两三人一队,不过昨日实在是人手不够,小王兄弟又是个热诚勇力的人物,便主动一个人去了邻水巷子……”
“可哪个晓得,这一去竟到现在都没回来啊……”
这宋小旗满脸焦急苦闷。
一个正经的官家同僚竟然随便被人拿住,这无疑是在打官家的脸面。
这时又有另一个面生的小旗冷哼道:
“那邻水巷子的韦管事,平素就是一个龌鹾人物,纠结一帮地痞泼皮弄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俨如帮派,若不是他平日一贯勤交税钞,早就该扫了他。”
他这一开口,顿时大屋间又是一阵喧哗沸腾起来,堂下一众大汉,悉数声讨辱骂那临水巷子的“韦管事”。
说什么那韦管事常干卖儿鬻女、欺凌弱小,借内河偷运违禁品等勾当。
李新年听的一愣一愣的, 竟是有些糊涂了。
这个时候,一位刀斧手上来通报,原来是兵马司请了当日下午在邻水巷子的其他客人过来问话。
霍解请堂下众人静静,然后吩咐下去,一个一个带着这些人证上来问话。
李新年找了个座位坐下冷眼旁观。
一个个证人被带上来问话,有的说亲自看见那小王先进了巷子里的两间酒肆,然后又进了赌坊,最后才去了暗娼窑子,然后就没看出来的。
还有的说,看见小王先进了赌坊,然后去了酒肆,可是就没看到出来了。
竟有位闲汉,说晚间从窑子出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那小王被周老板扇了两巴掌,一刀砍死。
甚至还有说,小王是掉到河里淹死的。
这些说当场亲眼见到小王的证人们,说法不一而足,彼此间都不能相互印证,竟当堂吵闹起来。
把堂上的副指挥闹的面色铁青,一手拍打条案,让其住嘴,拖下去各笞十下。
“这活生生的一个小王兄弟,难道还能凭空消失在那临水巷子不成。”
李新年看着那张面色铁青,满眼薄怒,生人勿近的刻薄面容,只觉得陌生。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眼前之人,和昨日上午那个面带亲切笑容,给自己送了一个大银锭,帮那邻水巷子周老板说话的霍解是否是同一个人。
仅仅一天时间,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呢?
大屋中的气氛高涨到了极点,不知是哪个小旗提出的说法,堂上的副指挥忽然大手一挥,把悬在后面的弯刀取下,往桌上重重地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