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尚书右仆射羊瑾就玄之、冏之两个儿子。
羊冏之带队而来,足见泰山羊氏的重视,毕竟羊家“董事会”的高层都来了。当然,他们不重视也不行了。
在尚书右仆射羊玄之被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顒点名,长沙王司马乂动手,“忧死”之前,泰山羊氏已经累世二千石、九卿、校尉,比一般的“世二千石”强太多了,持续时间也长,更与天家联姻,辉煌一时。
羊玄之死后,羊家一时间没人能顶上中枢核心位置,至今已五年有余。
五年没有中枢高官遮风挡雨,对底蕴深厚的泰山羊氏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呢?羊氏就要不可避免地衰落了,尤其是在这么个激烈洗牌的时间段,一步慢步步慢,负面影响比太平时节的五年大多了。
羊家现在是有相当的焦虑感的。
凡事就怕对比,隔壁琅琊国的老王家现在多风光?
羊家要知耻啊!
“宏远公一来,那我……”胡毋辅之一听有点傻。
羊曼脸上露出了点笑意,道:“宏远叔来的路上,就已经与陈侯书信往来。陈侯以侯府文学之职虚位以待。”
胡毋辅之一听,猛灌了一口酒,有些郁闷。
看样子,他要给羊冏之当副手了。或者,给挪到别的什么位置上去。
傅、友、文学是王侯之府的三大清望官,地位尊崇。
其中,文学主要负责给王侯讲史、讲经典,同时负责相当一部分笔杆子的工作。
陈侯府承自原鲁阳县公府,傅是曹馥,友是裴康,文学若给了羊冏之,那这个侯府可不得了。
曹、裴、羊三人是能够影响很大一部分士人选择的标杆人物,在他们的带动下,不知道多少士人会投奔过来,哪怕陈侯的出身不佳——人家是奔着三位清望老壁灯的面子过来的。
陈侯将此三人聘为上佐,真的很有手段,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莫非是钻女人裤裆?
呃,胡毋辅之很快甩掉了这个不太尊敬的想法。
陈侯在洛阳城下大破匈奴,何等英雄人物,何等万丈豪情?这么一个统御骁锐之师、压服虎狼之徒的大将,怎么可能靠女人成事呢?
一定是我想岔了。不然的话,苟曦为什么做不到?
呃,好像苟曦快六十岁了……
悲伤的胡毋辅之又喝了一口酒,决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转而说道:“我在兖州,听闻刘汉遣曲阳王刘贤率军屯於内黄,王弥、石勒、赵固等皆在,南攻顿丘,北伐邺城。可能还要西攻汲郡,河北大势已去矣。”
羊曼颔首,微微有些担心。
其实,在去年匈奴大军围攻洛阳的时候,石勒就在河北兴风作浪。
刘聪退兵之后,与石勒联手夹击了王堪、王士文、刘洽等辈,大破其军。随后,刘聪自回平阳,委河内人乐仰为太守——目前河内诸县大部落入匈奴之手,唯郡将郭默率少许残兵退屯乡间坞堡,仍忠於晋室。
石勒大败二王之后,挥师东进,先攻汲郡,不克。
北上攻信都,败冀州刺史王斌,杀之,然后回师攻邺城,魏郡太守以城降。
年前,石勒在三台附近看见纪功碑,怒气攻心,毁之,并下令抓捕於碑上列名之人,为张宾劝阻。
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少魏郡士人、豪强惊慌失措,南奔汲郡,投靠庾琛。
匈奴下一步的方向,应该是攻汲郡,拔掉这颗碍眼的钉子,将河内、汲、魏等地联成一片。
不过,也有传闻匈奴人要从河北南下,攻兖、豫。
这并非不可能。
河北诸郡,即便还在朝廷手里的,如今也仅仅只是保城而已,野外几乎都留给了匈奴大军,任其来去自如。
这种只能龟缩城池,不敢出城野战的操行,是没法威胁匈奴后路的。
人家完全有可能暂时放弃攻略河北诸郡,转而过河南下。
毕竟,石勒、王弥等辈是汉将,要服从刘汉的整体战略,不能随心所欲,光顾着自己发展——在这件事上,邵勳与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享受了好处,就要承担义务。
“王弥又遣其左长史曹嶷率五千兵东行,回青州,已经出发了。”胡毋辅之又道:“苟道将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羊曼叹了口气,国事多艰啊。
苟曦帐下有数万军,但他们是外地人,又与青州本地士族水火不容,统治相当不稳固。
曹嶷是青州人,其帐下主要将校应该也都是挑选出来的青州本地人,他们还与天师道勾勾搭搭,一旦回去,很可能在短时间内纠集大量人马。
如果再有一些青州本地士族与曹嶷勾结——如东莱刘氏、鞠氏、城阳王氏、长广苏氏、乐安光氏、北海逢氏等——试图赶走苟曦,那局面就更加混乱了。
青州复乱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