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路,并非盘旋直上,而是到了半山,又盘旋而下。
虽然仅到半山腰,但是下望那奇陡如削的路旁崖下,少说离山脚也有百丈高低,万一马儿失了蹄,轮儿脱了轴,跌下去必然会车粉人碎,绝无生理。
尽管铁面神驼平生不知一个“怕”字,可是那是对他自己,如今车上坐着的,是恩主、主母及恩主挚友之妻,而她两位又是身怀六甲,是故,古寒月他不得不极其小心,因之,马车的速度就缓了下来。
就在马车即将盘旋下驰的当儿,一桩事儿陡然呈现,直看得这位铁面神驼神情剧震,惊怒欲狂,再度停下了马车。
道中,赫然又是十面血旗令拦住去路。
而且,马车尚未停稳,血盟十友已由道旁山岩之上飞射落地,冷如冰仍由那瘦削黑衣老人抱着。
十八道愤怒、狠毒的目光齐集一点,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要把铁面神鸵生啖活剥,挫骨扬灰!
刹那间,古寒月又恢复他那惯常冷静,巨目轻扫,冰冷发话,道:“皇甫嵩,尔等去而复返,再度拦路,是何用意?”
红脸老者目射阴毒,阴阴笑道:“无他,我兄弟想再瞻仰瞻仰十绝书生的风采!”
古寒月心头暗惊,双眉刚挑。
红脸老者已然一挥手又道:“古寒月,休动气,莫吃惊,皇甫嵩问你一件事,在你那主人与雪衣人魔约斗之后,你可曾拜访过那隐居在杭爱山多年的‘巧手鲁班’公孙胜,请他施展巧手,雕刻-具人像?”
古寒月又是一惊,冷然说道:“皇甫嵩,你所言……”
红脸老者突然仰天纵声狂笑,笑声歇止,神色一转凶恶狰狞,双目毒芒暴射,戟指古寒月厉声说道:“古寒月,皇甫嵩-时不察,险些中了你以假乱真、瞒天过海之计,若非皇甫嵩突然间心血来湘,想起了隐居杭爱山多年的巧手鲁班公孙胜,还真想不到你会有此高绝之着,那公孙胜委实是宇内奇才,当今第一巧匠,他竟能将一具木像雕得栩栩如生,连皇甫嵩这等眼力,都疑为真人,可惜,可惜,可惜你心血完全白费了,古寒月,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一番话,听得铁面神驼心神连震,铁胆险些为之惊破,红脸老者话声一落,他立即挑眉瞪目,须发俱张,猛然点头,道:“不错,皇甫嵩,算你高明,我那恩主的确已然亡故,而且灵柩正在古寒月背后车篷中,你意图何为,说吧!”
红脸老者-阵嘿嘿狞笑,说道:“很简单,皇甫嵩兄弟别无他求,只求你主人那具棺木,还有,他那怀孕待产的妻室——贱人上官兰!”
铁面神驼怒极身颤,目眦欲裂,但他衡量眼前情势,只有强将
满腔怒火杀机捺下,道:“皇甫嵩,人死一了百了,我那恩主究竟与你兄弟有何三江四诲之仇恨?你竟狠毒如此地要……”
红脸老者狞笑截口说道:“古寒月,你可知当年洞庭君山事?”
“何止古寒月知道,天下武林莫不心中雪亮!”古寒月咬牙切齿说道:“不提洞庭君山事还好,提起此事,古寒月就恨不得把你们碎屍万段,剥皮抽筋,你等在洞庭君山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古寒月恩主为天下诛恶,为武林除害,有何不对?若按你们当时所作所为,万死而有余辜,古寒月恩主不但未将你等毙於掌下,反而好言相劝,纵你等逃生,事隔多年,你等不知感恩痛悔倒也罢了,竟然视为雠仇,天良何在,廉耻何存?早知有此一日,我那恩主真不该有那一念之善……”
红脸老者脸色连变,突然狞声说道:“说的是,前车可监,皇甫嵩兄弟不敢再发善心,所以除了那十绝书生棺木外,还要那上官兰贱人!”
铁面神驼忍了又忍,目毗渗血,道:“皇甫嵩,纵然我那恩主对你等有仇,但他骨肉何辜?”
“无辜!”红脸老者阴侧侧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谁愿遗无穷后患?皇甫嵩兄弟不敢留此孽种!”
“好狠毒的东西!”古寒月嗔目厉声呼道:“古寒月在此,想逞此毒念除非先杀了古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