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夜起,商阳古城再不闻一声鬼泣狼嚎,官兵与工匠们终於可以睡上安心觉,而更让人叫绝的是,自第二日开始,久久不见红日,愁云漫天的商阳城天空,竟然第一次落下了一线阳光。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可让众人看在眼里,也觉心里安慰不少。
而也自这一日起,东西两角的红白僧人也各自持咒颂经,所不同的是,红衣番僧每一日里只在荒地上捧起泥沙,将那白石塔越筑越高,而那些白衣僧人,则是一铲一铲也将那血池越阔越大。
随着时间流逝,白石塔已成了十丈高矮的巨塔,塔顶上的金轮金光万丈,几乎和空中的明日一样的光彩,而赤血池此时也变作占地十余亩的一面镜湖,原本鲜血一样的湖水,也变的碧绿晶莹,清可见底。
到了此刻,就是傻子也知道两队僧人是有大法力、大威力的高僧,先前那些来骗吃骗喝的所谓高僧,早负愧散了个无踪,而其中真有讲究佛法的各地僧人,则自觉留了下来,跪坐在东西两角,一心想求红、白僧人们开坛讲法。可不想,两班僧人却是始终不理会任何人,每日里就是修塔、筑湖、颂经持咒的水磨功夫。
而拜倒在地的僧人们见此,也只得一天到晚长时间跪拜在当地,只求自己的苦行能感化两班高僧,指点迷津。
见在红、白两队僧人的协助下,商阳古城的气象一日好似一日,萧锐这一面不经将手里正在筹备的布置万象阵一事暂日搁下,一心想看看两队僧人是不是真能将商阳城及土魍堡的阴煞戾气扫荡干净。
可当两班僧人在城外待了四十日之后,商阳城气象便不再有改善,反而还渐渐有了与两班僧人修筑的白塔与镜湖相争的意思,每一日里都有雨雪自天而降,打击白塔金轮,黑风嘶吼,席卷镜湖池水,将本来一碧如洗的水面搅得一片浑黄。
鲲鹰、铜鼓两位长老见此情景,又将布置万象阵重提,李虎本不赞成。
可在听到万象阵建好后,两位长老便可借法阵巧取天工、地利,使商阳城方圆百里内自此后风调雨顺,利於农事生产,并还可在关键时刻,制造雨雪天气抵御外敌等诸多好处后,也是极力赞同。为怕萧锐反对,并还声称这样可以相助两班僧人,不用他们如现在这样辛苦。
萧锐为万象阵是《积冤录》上的邪法,虽然可利国利民,但他生怕有一日自己会走上商臾王灭国灭族的旧路,当时很是犹豫。想到这里,少年人再不犹豫,决定於次日冒着打扰两班僧人行法的危险前往造访。
哪知道,事出萧锐意料之外,是夜,城西红衣僧已於夜色下离去,只留下已堆至十三丈的高塔,顶上金轮也未取走。而到了清晨,白衣僧人们也起身持起行杖,起身在即。
期间只从跪拜在当地数十位诚心求教的僧人里挑选了一名眇了一目,高不足五尺的胖大和尚,将一肩挑担放在其身前,眇目僧见此,忙合掌伏身倒地拜敬。其余没有被挑中的僧人,虽然极力掩饰,可眼底却止不住流露出失望和羡慕的目光。
李虎见白衣僧人们也要走,连忙赶着给萧锐报信。萧锐听到此消息,也是心头一震,当下也顾不得,急急出了营帐。
不想,等他二人才刚步出帐外,就见面前正有一位白衣僧合掌笑对着自己。
萧锐是个有灵机的,见对面僧人,在当地颂经近五十日,这一个半月来,没有一天不是颂经咏唱,日受雨淋风吹,从没有沐浴清洁,
可眼前僧人一身僧袍,还是白如霜雪,一尘不染。 僧人露在服外的手臂头首,也是没有一点污垢,简直就像是刚从热汤里走出来的。晨风带过,更是将僧人一身檀香吹的四散开去。即便是李虎这样的市俗粗人,在见了白衣僧一番清洁庄严气象后,也是不禁恭身屏气,自然而然垂首立於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