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羽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公子”,急忙扑到云起身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听到云起有些无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哑着嗓子道:“我没事,对不起,念羽,让你担心了。”
念羽抬起头,看见云起正低着头冲它一脸温和地笑着,念羽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问:“公子,你……真的没事了?”
云起缓缓点点头,他先前因为受到奇获幻术的影响,以致心境大乱,想要自尽以谢寒岭生,现在奇获重伤,法术消退,再加上云起身具浩然气,所以很快就清醒过来。
虽然云起仍然因为寒岭生的死而责怪自己,或者说,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寒岭生,但却不会因此轻生——他还没有寻到寒岭生的下落,怎么能就此放弃?
当年寒岭生辞世,云起差点儿枯坐身亡,却还是坚持上京赴试,之后自罪流放至关外,操劳多年,最终病逝,他那些年,居然不能说全无喜事,但的确是苦远多於乐,甚至可以说,他是活活把自己折磨死的。
之后他来到尽乡界,原以为能与寒岭生重逢,却发现寒岭生未入尽乡,这对他的打击尤胜当年,若不是担心寒岭生的离魂流落人间枉自消散,只怕他也留不在尽乡界。
正是由於云起这些年一直因寒岭生的事自罪自怨,先前奇获才能蛊惑得他自寻短见,但也正是因此,这会儿他哪怕还因为方才的幻境心如刀绞,却不会再轻生了——
毕竟,这些年,他就是这样日日夜夜煎熬过来的,对云起而言,这些心痛折磨,是他该受的惩罚,一死了之,一则太过轻易,二则也辜负了寒岭生的期望,所以不管要承受怎么样的痛苦,他也不会随意了结这条寒岭生拿他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性命。
不得不说,有时候,死其实很容易,负罪活着反而更为艰难啊。
念羽盯着云起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已经清醒过来、不会再自寻短见,终於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起来奇获,赶紧警惕地转过身,浑身戒备地看过去,却发现奇获已经栽倒在地,胸脯不知道被什么给炸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贯穿前胸后背,心脏也被震成了一堆血泥,正倒在地上口吐血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云起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略一思索,转身面向侧后方,也就是方才那股灵力波动传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勉强抬高声音,拱手行了一礼说:
“不知是哪位侠士出手相救?行之感激不尽。实在抱歉,行之还有点事要问这只奇获,稍后再来面见恩人,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说罢,云起疾步走到奇获跟前,见奇获眼神已经涣散,急忙挥手将一道真气打入奇获体内,却引动了自己的伤势,喉间又是一甜。云起微微闭了一下眼,屏住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乱涌的气血,开口问道:“你当真见过干兄?”
奇获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天空,眼神空空洞洞的,并没有回答,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云起的问话。
念羽忍不住劝道:“公子,它怎么可能真见过岭生公子,不过是故意编造些幻象来乱你心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