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媛贪玩,叫了她几次,也没有回家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好拿着作业,一边在旁边写,一边看着景媛。
天色渐渐暗了,小朋友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没看见景媛,拽着其中一个跟景媛一起玩的小男生问他。
“你说景媛吗?她好像跟着一个叔叔往那边走了。”
“一个叔叔?”
“对。”小男生点点头,尽职尽责的给她描述,“那个叔叔好奇怪哦,戴着眼镜和口罩,穿着大衣,很长的大衣。”
她的警惕性一向很好,听小男生这么说,她瞬间慌了。
丢下书包就追了过去。
找了一圈,终於在一个沙坑找到了正在嚎啕大哭的景媛,带走景媛的男人精神状况有些问题,疯疯癫癫的。
她拿了石头砸了男人,替景媛引开,让她赶紧报警。
在躲避那个疯子的途中,不小心掉进了废弃的枯井。
她在枯井里足足待了两天才被人发现,将她救了出来。
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出院回到景家的当晚,她跟景媛被景氏夫妇罚跪。
“说说看,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啊?放学不回家乱跑!你们知不知道,要不是刚好撞见了警察巡逻,你们俩就被——”
景母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景媛哭得眼睛都肿了,“妈妈不怪我,是姐姐说那里好玩,我才跟着去的。”
景父喝斥,“胡说八道!我都问过了,明明是你贪玩,你还赖你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姐姐?”
景媛从小就是父母的心头宝,别说打骂,平时就是高声呵斥都少之又少。
景媛哭了一会儿,突然恨恨地甩出一句:“反正她也不是我亲姐姐!!你们不是说将来会把她送走吗?”
……
温颜回想到这里,鼻尖莫名酸涩,她用力眨眨眼睛,逼回眼底的水雾。
——温颜,一天不逞强会死么?
脑海里再次浮现,温颜细白的手指揪紧了丝被,她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样,低低道:“嗯,会死的。”
又过了一会儿。
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她在枕头里闷闷地自言自语:“你以为你是谁呀!”
周四,一秒入夏。
英语课进行了场小测验,班里一片哀嚎,下堂课是体育,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英语老师前脚刚走,班里陆陆续续就走完了。
温颜正在听英语听力,韩淼凑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温颜抬眸看向她,韩淼笑问:“女神,不去上课啊?今天有体育测验。”
温颜拿下耳机:“你们先去吧。”
“你还要做题啊?”
温颜嗯了声,重新戴上耳机,韩淼耸耸肩打了个OK的手势。
很快,教室里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
世界安静了。
温颜长吁了一口气,低头正打算在听一遍,有人敲了敲门,在门口喊她:“同学?”
温颜下意识抬头,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穿着朴素,手里拎着一只纸袋,探头过来:“请问江屿是在这个班吗?”
温颜微微一愣,从座位起身:“您是?”
老阿婆局促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不好意思开口:“我是他外婆。江屿不在么?”
温颜打量了一下老阿婆,视线落在洗的发白的衬衫上,温颜愣住了。
东分里头的学生向来都是非富即贵,家境优越,大部分为出国做准备,并没有招收贫困生的习俗,而瞧着眼前这位婆婆的穿着,显然家境并不算殷实。
“同学?”
温颜回神,应了声:“班长不在,应该去操场了。”
老阿婆有些发愁:“这样啊。”
老阿婆攥住纸袋,又道:“那你能告诉我操场在哪里吗?这孩子早上走的急,没带运动校服。”
教学楼离操场挺远,东分占地面积大,校园建的跟个迷宫一样,挺不好找。
温颜思索片刻,放下耳机,径直走过去,声音柔和:“阿婆,我一会儿要去上体育课,我帮您带给他吧。”
老阿婆眼睛一亮,连连跟她道谢,温颜接过袋子,老阿婆临走前硬塞给她一盒糕点,说是她家祖传的豆沙糕,跟糕点铺卖的不一样,温颜拗不过,只好接了。
—
出了教学楼,温颜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锺,新修的操场跟教学区隔着一大片樱花林。
暮春时节,大片大片的樱花竞相开放,听说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东分会举办赏樱大会,自从三年前出了事,学校才取消了这个活动。
温颜拎着袋子穿过樱花林。
林间安静,没什么人,没走多久,温颜远远的就听见男生的轻笑声,略微带了些许轻慢,“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办?”
微哑的嗓音太过耳熟。
温颜脚步一滞,下意识望去。
陆染白慵懒地倚靠在树干,身上套了件东分的藏青色运动制服短袖,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透得晃眼。
江屿背对着她,听到他的质问,沉默无声。
樱花纷纷扬扬落下,陆染白指间夹着根细烟,烟灰被风吹散,荡漾在空气里。
少年偏头微笑,好看的眉眼舒朗,这会儿瞧上去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班长,一直拿那点事儿来说,讲真,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