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再会的时候吗?”她喃喃。
少年声音轻快而缥缈,“两仪往复,周而复始,或许呢?”
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泪眼模糊之中感觉少年在消散,却并没有再去追。
“你如今这身衣裳,才算穿的尚可。”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崔凝转身,慌乱的抆拭掉眼泪,看见祖母坐在梅花树下望着她,目光慈爱。
她记得祖母从前说过“规矩如衣服,你要穿的漂亮,但永远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件衣服”,她刚刚到清河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错,似乎没有哪一件事做对过,到了长安,撞翻屏风,与人打架,四处乱跑,似乎也并没有将规矩学的很好,就在年前还曾暴打同僚。
她觉得自己於规矩上并没有什么长进,直到戴上钗冠,穿上礼衣,在宴会上应对自如,才忽然觉得自己当真变了很多。
“阿凝,祖母贺你成人。”祖母折了一支梅花走到崔凝身边,将花簪进她发间,牵着她的手走到佛堂门口,打开大门。
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整个祠堂都笼上一层暖光。
“你该走出去了,余生很长,不该将自己拘在佛堂里。”
崔凝抬头,看见祖母笑容舒展,眼中映着朝阳,“祖母记岔了,我已经走出佛堂很久了。”
“是吗?”她反问,却并没有等待答案,“你看,阳光正好。”
她轻轻一推,崔凝踉跄着跨过门槛,正要回头,却听祖母道,“阿凝,莫回头,你要一直向前走……”
崔凝周身被温暖的包裹,眼泪却汹涌而下。
“娘子,娘子?”
崔凝哭的头脑发懵,恍惚听见熟悉的声音焦急呼喊,睁开眼睛见到青心一脸担心,“娘子这是做噩梦了?”
“不是。”崔凝缓了半晌,才道,“是好梦。”
自她下山以来,每晚睡梦里总是血与火,当真是极少做这样的美梦。
有时候苦难不会让人掉眼泪,苦难之后的温情却会让人轻易破防。
崔凝哭过这一场,便觉得心头一座大山突然移开,浑身轻松,似乎能一蹦上天。
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她便开始疯狂办公,疯狂吸取知识,与此同时她兼顾女学,经常与魏潜约出去玩,还能与朋友们小聚。从家里侍女到衙门同僚,都被动跟着“疯”,更可怕的是,别人累得整天精神萎靡,她却越忙越精神焕发!
青心总觉得她家娘子一天怕不是有二十四个时辰。
崔凝掌管监察二处之后,虽仍以刑见长,但已经不把刑罚当做最主要的手段了。
而且,崔凝知道自己这几次升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以归功於运道好,根基不稳,上面短时间内不会有空缺,不用再想晋升的事,所以她在权衡之下放弃追逐个人功绩,而是开始培养手下监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