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仔细布置,在太子的人带走观主之后,上山杀人灭口,搜查藏宝图,之后嫁祸给太子。
事后,他又故意让人把道观被屠的消息透露给观主,致使他绝望之下行刺太子,自寻死路。
太子所为之事本就见不得光,被人算计之后还得担心尾巴处理不够干净查到自己身上,只能捏着鼻子扫尾。
看似算计的毫无破绽,本质上却是在被种种巧合推着向前走,在命运的棋盘上,没有绝对的赢家。
回过头去看,引发这一切的蝴蝶翅膀,竟是崔玄碧为扳倒符危截的那一封信,引起的飓风却扇在了他的孙女身上。
如此大案,只是问审便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当前因后果捋清楚之后,便暂时退堂。
事实上,刑部开审之前早已量刑完毕,并且得到了圣上首肯,今日也不过是给一个结果罢了。
崔凝与道衍直接离开了,害她师门的凶手已死,他们又没打算报复到符家其他人身上,等这个宣判结果毫无意义。
早上被乌云半遮的太阳,这会儿已经露出,上升的气温渐渐融化积雪。
道衍道,“你说师父葬在城东,我们找个时间去拜祭一下,给他腾个地方吧。”
“嗯。”崔凝抓着他的衣袖,“大师兄先跟我回家。”
道衍冲疑片刻,点头,“好。”
二人坐上马车,没再说话。
之前道衍并不知道整件事情全貌,今日亲自听完审问,看到诸多证据,才知晓原来师父竟是自愿接纳太子的拉拢,他们在出事之前便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师父才会说解散道观……
许久之后,道衍才忍不住道,“师父已经避世那么久了,为何会同意太子的拉拢,他是为了找靠山保护道观?”
因为此事与案子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在审问的时候只是带过,但是魏潜已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
崔凝压低声音道,“太子是个什么处境,谁人不知,他自身且难保呢,师父又不是真的山野老人,怎会不知这山不稳当。”
若非知道太子不一定靠得住,也不会提前准备把她送走。
整个道观里,除了她在尘世还有个家,别的师兄们大都了无牵挂。崔氏把她送出来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就算送回去之后家里仍然容不下,至少以崔家的权势,很轻易便能安排别的去处。
她心中怅然,向后靠在车壁上,“你也知道师父手里的藏宝图原就是替人保管。藏宝图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多方觊觎,很多人不信藏宝图已由旁人托管,几个绿林家族不堪其扰,於是便想要借此投靠一方势力,师父也想赶紧脱手,才会替他们牵线。”
道衍气道,“他自己活的潦草随意,倒把旁人的事情当圣旨一样!”
“不全是为了别人。”崔凝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咱们道观的规矩乱七八糟,我一直以为师父只是寻摸个道观避世的俗人,却才知道,他在做绿林军之前竟真是个道士,还是正儿八经上清茅山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