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程府花园,塘边薄雾如纱,垂柳黄叶被晨风卷落,下人们乘船在半枯的荷塘里轻手轻脚的打捞昨夜残灯。河畔曲径上一名着绿色官服之人脚步匆匆,冲乱一片宁静。
“大人在里面?”於参事跑到橘香散门口,气喘吁吁的问守门婢女。
婢女点头,“大人尚未起身,於大人不如先去偏厅稍候?”
“若非有急事,我何须此时急急赶来扰了大人清静!”於参事说罢见那婢女仍是不动,不禁又急又怒,“还不快去通禀?!”
婢女冲疑,在於参事迫人的目光之下,才不得不转身开门。
於参事站在门口,屋内动静听的一清二楚。那婢女同禀之后,只听咣啷一声,有什么瓷器被摔碎,隔了片刻,才听到程玉京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於参事瞬间冒了一身冷汗。他听到消息之后,太过激动,竟然忘记程玉京起床气大的吓人。
这厢念头才闪过,婢女便闪身出来,“於参事请。”
即便此时萌生退意,於参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门了。
进入橘香散便是一道檀木镂花隔断,从两侧进入之后是一方会客之处,中间隔了一道八幅屏风,另外一头便是程玉京平常歇息的地方。
程家花园有许多奢华舒适的卧房,可程玉京偏喜欢在橘香散歇着,一年至少有一半时间宿在这里。
於参事隔着屏风停下,微微抬头,隐约见屏风另外一边有婢女奉茶,程玉京似乎半靠在榻上,尚未起身。
“大人,杀杨檩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於参事道。
程玉京垂着眼皮饮茶漱口,面上波澜不惊,又取了帕子拭面。做完一套简单的清洁,这才不咸不淡的出了声,“哦?”
於参事本是满心激动,程玉京的反应令他彻底冷静下来,规规矩矩的答道,“凶手正是吴县县令周云飞,听说已经认罪画押了,今天就要堂审。”
程玉京轻笑一声,“魏大人到底是不负盛名啊!”
於参事在程玉京手底下混了这么久,自然听他心情不坏,顿时放心下来。就是说嘛!杨檩一派窝里斗,最后一个不落的下马了,刺史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然而,程玉京心情好,还真不是因为案子告破。他昨晚猜出“橘香散”的事情之后,便料定这桩案子马上就会真相大白,实在没有什么惊喜可言,他之所以开心,是因为觉着日后定然有不少好戏看。
於参事尚未离开,官衙那边便来人传信,辰时堂审,请程大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