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谁必须要背负他人的喜怒哀乐,更逞论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人,感情上能给予不过是几分同情,面上稍微照顾一下死者亲属的情绪罢了。於魏潜而言,努力找出真凶才是给死者、生者最大的安慰。
华灯初上,街道上多是杏树、桃树,如今杏花已经落了粉白一片,桃花却正是怒放时。
魏潜见行人寥寥,便索性令小厮牵马赶车,两人步行赏景。
桃花满眼,崔凝却装了满脑子的案情。
花开不见叶,入目之处皆是粉白妖娆,魏潜落后一步,看着前头矮矮的小姑娘一身油绿绿走在其间,嫩呼呼的如同枝头刚刚冒出的新芽儿,可爱极了。
他看得入神,却听她脆生生的道,“五哥,我总觉得蹊跷。”
“嗯?”魏潜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俞大郎为什么要高调抛屍呢?”崔凝百思不得其解。
魏潜本不欲谈案子,但转眼见她仰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等着答案,只得一笑,“他的行为已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他疯啦!”也只有疯子才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崔凝觉得这俞家仿佛盛产疯子。
不过魏潜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迷恋血缘关系,更痴迷在血缘之上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除此之外,言行均如常人。”
人类千百年来繁衍生息,人心越来越复杂,人们便开始越发信赖血缘关系。“亲上加亲”屡见不鲜,世家大族尤甚。认真算起来,经过许多代通婚之后,如今氏族谱上数得着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
这个习俗在太宗时期被遏制,然而许多年过去,如今又开始复苏。
“既然如此,他应是不会把屍体抛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了?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参与?”崔凝一面隐隐觉得这第三个人和俞瑢有关,一面又暗自期盼与她无关,心中纠结难言,竟是一时不愿问出口。
魏潜见她欲言又止,便道,“移屍再次施虐的人是二房一位娘子,我令人搜了二房院子,已有证据。”
崔凝微微松了口气,又颓然道,“五哥什么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希望你自己去想。”魏潜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此案的参与者远不止这三人,殷郎君、俞瑢都不干净,但是若判刑,这两人却无甚罪过。”
纵然俞家姐妹本就不合,但仍不可否认,殷郎君因一己私欲将俞织馨玩弄於股掌之中乃是激发此案的重大因素。可真个的论律法,他却没有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