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聆听的俞瑢,眼眸里难免有一丝波动,听着崔凝真诚的语气,竟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然而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是哽在喉头,堵得她连喘息都觉得疼。
崔凝没有错过她面上稍纵即逝的神情,“俞夫人很偏心吧?俞二娘子才像她亲生女儿。”
不过瞬息,俞瑢掩去一切情绪,笑的云淡风轻。
“她这么急着跳出来,是为谁背负责任想必你很清楚。”崔凝问道,“知道俞夫人如此在乎你。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最后这一句直戳痛处,饶是俞瑢已经决心看淡一切,却还是气闷的不行,“她最擅长的便是自作聪明,呵,可我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偌大的长安总会有明断是非之人。”
面对这样的关心。俞瑢心里满满的恶意。她很想看看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母亲得知自己火急火燎的跳出来竟顶了那个禽兽的罪时会是什么表情。
崔凝大致揣测到她的心态,却不敢苟同。“与其等着别人查证,你何不想办法证明自己清白?我认为你们母女之间的隔阂并非俞夫人一人所致。”
“你不知道一个痴迷情爱的女人会愚蠢的多可怕。”俞瑢伸手扯了扯低垂的花枝,抖落满枝花瓣,姿态闲适从容。仿佛她口中那个“愚蠢的女人”是个不相干的人,“为母则刚。这是女人舐犊天性,然而深陷情爱的女人自私到连这天性都容不下,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我自懂事起便不断为她收拾着后宅里的烂摊子,暗地里几番救她与水火。她却听信旁人谗言,嫌我多事,嫌我性子太过倔强刚强。可若是有人护着。谁不愿意做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我纵有不对,可我作为她的女儿。问心无愧。”
她语气平静,崔凝却从言辞中体会到了余恨未消。
崔凝长到八岁都不知道母亲是什么,现在有了母亲,却是个温婉贤淑的人,对她疼爱有加,从未让她受过什么委屈,是以,她并不能切身体会俞瑢话里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这番话挺有道理,实在无从反驳。
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俞夫人的做法聪不聪明还在其次,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全然不相信亲生女儿的品德,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证实就武断的认为女儿会做出这等残暴的事。
出发点是维护包庇,可这种在乎,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崔凝经过多番调查,发觉俞瑢在府里地位有点微妙。
俞瑢身边教养嬷嬷是老夫人亲自挑选,可见也并非不受待见。在老夫人的授意之下,教养嬷嬷一直把俞瑢往当家主母的路子上培养,前头十来年从未出过差错,老夫人虽然厌恶儿媳妇,但对嫡孙女还算不错,但后宅混乱,导致俞瑢小小年纪就要与姨娘较劲,渐渐变得有些偏执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