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挖了,在这里等着魏大人回来再说。”崔凝料想再这么漫无头绪的挖下去也不一定能够挖出什么来,就凭着已经掏到的那块带血肉的断骨,就有理由全面搜查这座观星楼。
她看向陈长寿,“陈大人,是否有观星楼的图纸?”
陈长寿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宗时,浑天监发生过一场火灾,图纸那会子就烧没了,不过工部应该会有。”
“大人可清楚这座观星楼的构造?内部是否有密室密道?”崔凝问。
陈长寿摇头,“怎么会有,若真有密室密道,司言灵之死就算不上奇怪了。”
“说的也是。”崔凝蹲在石阶上支着脑袋歪头看着他,“那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当初建造的时候留下了不为人知的密道?”
她就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师门还有密道这回事。
“这……我就说不准了……”陈长寿道。
“您莫站着呀,多累得慌,来蹲一会吧?”崔凝笑眯眯的道。
甬道里所有人都是坐的坐、蹲的蹲,就陈长寿一个人站在楼梯中间,也不敢倚着墙。
陈长寿犹豫了片刻,撩着官袍蹲在崔凝旁边。
外面正是秋老虎的时候,甬道里却很凉,风从中穿过,都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灯笼摇摇晃晃,光线忽明忽灭。
四周静的吓人,其他人也都听到了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窸窣声。
崔凝打破沉寂,继续问陈长寿,“司言灵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司言灵活到现在,应该与陈长寿差不多的年纪,甚至可能还要小几岁,陈长寿一直在浑天监供职,不可能不知道。
“他啊……长安人都唤他玉灵郎,长得俊俏极了,就像魏大人似的。他很神秘,极少在白天出来,我一共也就见过几次。司言灵天生就特别白,奇特的是连头发都是白的,眼珠也不像一般人那样黑,而是灰棕色,穿着绯色官服,整个人像是雪堆出来、玉雕出来。”
陈长寿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之中。
那时,司言灵还未到长安时,满长安便已知道他的名声。
“玉灵郎”这个称呼始於他任浑天令第一句预言,盛於第二句预言。
他说出“长安有疫”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半信半疑,他便说出了具体的位置,并带人亲自去找。那时候就有许多人见过他,寻常人若是生的这样独特,定然被视为异类,但他不同,他是言无不中的浑天令,他的俊美、神秘、奇特令他一夜之间成为传奇。
那一次陈长寿并没有亲眼看见那是何等风姿,他印象最深的,是司言灵说第二句预言时候的情形。
夜半的时候,司言灵令浑天监所有官员登观星台。
他们赶到时,他就站在这座观星台上,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了一件素白宽袍,雪白的长发半拢在身后,身前就是苍穹如盖、漫天繁星。
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司言灵才转回身,修长的眉紧蹙,目中尽是悲痛,说出了他任浑天令以来的第二句预言。